“征税权是朝廷的公器,对谁征,如何征,这都是有律条的。你手上不过拿着一个小小的县令给你设税卡的批文,就想怎么征就怎么征。你还敢说你无罪?”
萧隽又翻了翻手里的账本,“这五年间,你累计收税三十五万七千余两,上交县里的只有五万两,姑且我们不说这五万两是否到了国库。你私人占用了三十万七千余两,你不觉得一小小税卡是天下最能挣钱的买卖的吗?”
吴金刚低着头不言不语。
“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你要交代堡子里这些制式武器从哪来的?交代你和潞州萧家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和黎城县令之间有着什么样的交易?根据你交代的情况,我可以酌情处理。二,你如果负隅顽抗到底,我一个堂堂的钦差还砍不了你吴金刚的脑袋吗?”
一旁做记录的菅一暗暗心惊,他猜不透萧隽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称是潞州萧家的人,是潞州萧家老族长嫡亲的孙子,却在诱使吴金刚攀扯潞州萧家,把一个简简单单的私设关卡乱征乱罚的案子,攀附为谋反的逆天大案。
萧隽现在也是进退两难,他甚至有些怪自己好端端的宣慰使不做,偏偏要多管闲事,跑来攻打什么狼牙堡。
因为从团丁的武器看,绝大多数上面都有“靖卫军藏”这个钢印。菅一可能不知道靖卫军的意思,可萧隽太熟悉了,这正是他爷爷当年驻守晋阳的部队。
如果这批武器是从潞州萧家出去的,甚至,吴金刚就是爷爷手下的人,他占据狼牙堡就是爷爷布的局,为了东山再起也好,为了周家复辟积蓄力量也好。
反正,一个谋逆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这个案子落到别人手里,不如攥在自己手里,才有可能最大限度的保存潞州萧家。
萧隽有种刀尖上行走的感觉,稍有不慎,自己就会粉身碎骨。
吴金刚额头上的汗也下来了,他一直以为,这批羽林卫攻打他的堡子是觊觎他的钱财。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钦差居然想贪天之功,将一桩谋反案子栽在潞州萧家身上。
尽管这钦差说自己如果如实交代,他会酌情处理。可无论是谁,一旦涉及了谋反大案,满门抄斩是最基本的,株连九族也是难免。
可是不说也不行,钦差的意思很明确,黎城县令是他下一个目标,自己不说,那县令贪财又软弱,他是肯定抗不过去的。
思考良久,“我说,我把我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这批武器是潞城府军团练教头萧志那里出来的,是原来靖卫军封存的武器,一开始我找到他,说是护院家丁用的,他就按照市价卖了几把。再后来我又找他买过几次,我才知道,他是从府军库房里偷出来的。
然后他又介绍我认识了黎城县令县尉,他们主动提出让我设税卡,又让我扩充团丁,加强训练。最后,他们向我摊牌,说是他们同属于一个叫复兴盟的组织,要恢复前朝。他们向我许诺,一旦复辟成功,授我将军衔,让我拥有一支真正的军队。”
“还有谁是这个组织的人?”
“横跨西北三省最大的马帮组织,大掌柜的叫马英。我在潞城采购的武器粮食都是他送来的。后来黎城县令普云告诉我,都是自己人,以后他的马帮过境就免了税收。”
“哦,对了。黎城悦来客栈的老板孙三也肯定是,几次我去黎城与普云、杨县尉见面,都是在孙三那里喝酒吃饭,孙三也在座,说话都不避他。”
“潞城萧家呢,有没有人参与其中?”
“就知道萧志,他属于潞城萧家的旁支。至于他和萧家是否有联系,我就不知道了。”
“这事牵扯大了,将口供誊写三份,让他签字画押,然后,抽调一个哨的人马连夜将他一家解送京城。”
萧隽对菅一说。
萧隽又叫来李芳,让他封锁堡子,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所有的团丁都集中看管。
萧隽正盘算着后续动作。
云飞燕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红木盒子说:
“这是我从他家密室里抄出来的,合计银两十一万三千,我给你放这儿了。”
萧隽没去动盒子,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你家周天雷还好吧,没受罪吧?”
“没有。他这个笨人这次倒精明,跟吴金刚胡诌什么我们夫妻俩是西北道上的雌雄大盗,这次失手……哎,算了。我还是把这给你吧,你看人怪渗人的。其实,并不是我想要,我是怕你都交上去,哪个当官的不趁机捞一笔。”
云飞燕解开胸前的衣服,从内衣中拿出一叠银票放在红木盒子上。
“这是五万两,真的再没有偷藏一两银子了。”
云飞燕浑身上下拍打着。
“算你反应的快,你平时也挺精明。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账本啊,你不知道还有种东西叫口供啊?竟敢瞒下那么大一笔银子。”
萧隽冷冷的说。
“一开始我动过这念头,这么大一笔银子,摆在谁面前谁不动心啊。但,后来一想,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