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强益又念了几本奏疏,里面的内容更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而在经历过后世大学教育的朱由榔看来,这个绣花的花也不咋样,也就是中学生文言文的水平。
杨强益念完退到一旁,早已经串通好的杨在此时出列:“陛下,此等人乃鼠目寸光,沽名钓誉之辈,不仅如此,其人还胆小如鼠,真乃鼠辈!”
“若非鼠辈,上奏者为何不出列同百官见面?难道本朝有武后乱政之铜匮邪?”
这话就说的很重了,一直到清末,武则天在主流舆论中都是绝对的负面人物,而铜匮更是成了允许告密,败坏风气的代名词,甚至有时候会和酷吏联系在一起。铜匮二字,就是古人的地图炮。
几个低级文官这才不得不站了出来下拜,同大家亮相见面。
朱由榔却也没发火,只是意味深长的问道:“汝几人以为,当朝为官,应做何事?”
其中一人胆大的再拜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也。吾等当朝为官,自应克己奉公,忠于王事。”
“汝现居何官?”
“回陛下,臣曾任户部云南清吏司郎中。”
“既然如此,朕从滇都南狩之前,你可知道云南户口,土地几何?”
“这…陛下…此,此乃小吏应做之事也。”
朱由榔再也忍不了了:“那汝倒是告诉朕,汝当这个户部郎中,需要做什么事情?”
“总领…”
“大胆!汝有何资格总领全局?先不说汝职位为何,所奉仕之事都不清楚,朕要个瞎子总领全局,难怪大明两京十三省留不下一个省!钱粮靠钱粮师爷,刑名靠刑名师爷,朕不如直接给师爷发俸禄,没有汝等这些中间商赚差价!”
喝了口茶润润喉咙,朱由榔转头向杨强益:“召中兴吏员人等觐见!”
还没等文臣们说什么,二十名吏员就快步上殿。
“下吏等参见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刘看山也在这批吏员之中,他站在队伍最前,忍不住用眼瞟了一下几月未见的皇帝。
朱由榔注意到了少年的小动作,“刘看山,汝在来阿瓦之前,身居何职?”
“下吏为中兴府下辖第十二村副村长。”
“来向朝堂诸公介绍一下,第十二村的基本概况。”
刘看山知道有好戏看了,笑着点了点头面向百官。“陛下有命,下吏便为各位大人介绍一番。”
“第十二村位于中兴府西南十五里处,分三个组,户三百六十口一千二百四十二,夏税收六百七十石,下吏离开时,村内提留款有三十七两,提留粮食两百三十石。”
“一千二百四十二人中,四十五岁以上的老人有二十七位,十六岁以下的孩童三百四十名。男六百八十五人,女五百五十七人。耕地原先共八千三百五十亩,其中四千六百亩是山坡地,归明后,吾村新开了六百亩地,其中三百亩在山坡上。”
“三月初,中兴府令各村建立学校教学童,为学童提供每日一餐。由于无秀才,童生可充当教师,吾和村长,会计三人轮流为学童授课。授课内容是新发下的缅文和汉字。在下吏离开时,已经有两个聪明的童子会写数百汉字了。”
刘看山越说下去,那几个顶风作案的小官就越感到窘迫不已,恨不得挖个洞直接钻进去。
“诸位明公。”朱由榔用戏谑的语气,“刘副村长是朕从商贾子弟里挑出来的,见其胆大心细,便命其下乡历练。不过几月,此人便对其所管之地了如指掌,甚至不辞辛苦,亲自教授蒙童。朕想问问,在座之人,有几人能对自己的政事了解的这种地步?朕今日就在此挨个考校,若是相距甚远,朕以为,还是不要有辱朝廷威严了吧?”
杨在接到了杨强益的颜色,再次跳出来进行助攻:“堂上有二十吏员,陛下只点一人,是否有管中窥豹之嫌?”
文官队伍舒了一口气:杨侍郎出来顶缸就好,天塌下来先砸死高个子的。
“微臣虽不才,但也自认为通晓本职事务,请代为陛下考校各位吏员。”
“准。”朱由榔金口一开。
“汝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下吏王启年。”
“南下之前居于何职?”
“中兴府下辖第十四村村长。”
“第十四村有多少亩田地?”
“平地两千九百亩,山地四千二百亩。”
“有多少人口?”
“两千三百人整。”
“夏税总额几何?”
“六百三十石,另有提留二百二十石。”
……
杨在接连点了几个人,每个人都和杨在对答如流。文官们逐渐感到不对劲起来:杨侍郎啊杨侍郎,您这是猪队友吧?
杨在表面上一脸猪肝颜色,心里却笑嘻嘻:吾是皇上的队友,你们也配是吾的队友?
点了七八个人,朱由榔挥挥手让他停下。“汝等还有什么说的?念在汝等还算忠于大明,没有投降东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