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许多天,穆氏都忙着同宁远侯府交涉三书六礼,确确实实如云岫心中估计的那样,穆氏本就是将门虎女,行事果断爽快,做事雷厉风行,不消半个月便彼此交换了庚谱,这事基本上也就定了下来。
太傅府长房的长子成亲,这可是关乎着一府兴衰的头等大事,自从穆氏亲自去宁远侯府问过名以后,全府上下就忙开了,博文阁的丫头时不时地也会被抽去帮忙,崔舒钰就在一边旁观,都觉着这事儿实在是又累又麻烦。成亲不该是一件高高兴兴的好事么,为什么要把大家都搞得筋疲力尽呢?
因为最近户部的事情,朝堂上最近也不安稳,崔家的男人都忙着手上的一堆事务,女人们又被即将到来的喜事支得团团转,晚膳就变成了全府上下唯一一个大家都能聚齐的时刻了。
崔舒钰盯着自家大哥看了几天,试图用自己的火眼金睛看出崔书铭的心思,可崔书铭却丝毫没有崔舒钰以为的、即将娶亲的激动和向往,脸上一点多余的神色都没有,每天照旧该读书读书、该作文作文,除了偶尔被穆氏叫过去商量成亲的具体事宜,还时不时地出门,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崔舒钰也挺佩服她大哥的,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她看着大家忙忙活活的都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了,也不知道崔书铭是怎么做到心如止水、这么沉得住气的。她还真跑去崔书铭的院子特意观摩过,不过除了被崔书铭多布置了几篇字帖和几本要读的书,一点收获都没有。
完全拿自家大哥没办法的崔舒钰最后只好去二房同她比较闲的二姐厮混去了。
二房的夫人陈氏平时就同穆氏协理府上的事务,这些日子老太太越发地撒手不管府上的事情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都落到了穆氏身上,她又忙着崔书铭娶亲的事情,也是□□乏术,陈氏每日一大早就去长房帮忙了,崔舒锦也没什么意思,被崔舒钰找的次数多了,也恢复了去博文阁的习惯――之前因为陆清晏的频繁拜访,崔舒锦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大好意思去打搅人家两个人的二人时光呢。
这天,正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崔舒钰坐在一边之前被崔书锐改过的秋千架上晃着腿,手里还端着一碟的梅子,一边吃一边同坐在树底下藤椅上的崔舒锦说话。
自从崔舒锦醉心音律以后,崔舒钰觉着她整个人都变得比以前更加温婉了,周身的气质也平和,坐在一边同小姑娘说话的时候,都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既视感。也不知道是音律能修身养性,还是终于找到一个靠谱的琴师了,反正她觉着崔舒锦现在这样挺好的。
“最近怎么不见祁王殿下过来走动了?”崔舒锦自己过得挺舒坦的,也想起小姑娘来,看她最近没事就往格致阁跑,要不就在自己的博文阁里撩猫逗鹦鹉,好久都没提起陆清晏来了。原来“阿晏”、“阿晏”的可是三句话不离口的,这么长时间没说起来,难不成又赌气了?
崔舒钰心想,她倒是希望陆清晏来啊,可是陆清晏现在监办着武阳侯府的案子,武阳侯府又和太傅府沾亲带故的,他总得回避回避吧?半夜翻墙这种事情对陆清晏来说虽然是小菜一碟,可这也不是啥光明正大的好事,不能老做。要是他天天半夜不睡觉往太傅府跑,崔舒钰还心疼他睡不好呢。
“他这段时间挺忙的,我不好意思吵他啦!”崔舒钰抬手将一颗梅子丢进嘴里去,不以为意地说道。
“殿下这么久没见着你,必定要觉着想念的,你也没送过什么东西过去?”虽然崔舒钰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和陆清晏相互剖白心迹的事情,可崔舒锦心里早就默认祁王殿下心属她们阿钰了,姊妹两个在一起说体己话,身旁又没有外人,说起话来没那多顾忌。她觉着自家堂妹对人家祁王殿下忒不上心了,得教育教育。表达一下慰问也好啊。
听到崔舒锦的话,崔舒钰搁在秋千底下晃来晃去的腿一僵,怔了怔,摇了摇头,语气不甚笃定,道:“他应该……也没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吧……”
她虽然得有十来天没看着陆清晏了,可是用的看的,身边喘气的不喘气的有着陆清晏的气息,崔舒钰在自己的博文阁里待着,就好像在祁王府的博雅斋待着一样,总觉着那人就在她身边,因此也不感到思念。偶尔心里空落落的时候,要么就去逗逗花花开心,要么就去格致阁找崔舒锦去了,倒也不觉着什么。那个人应该也和她差不多吧,他还那么忙来着……
“这怎么能说是乱七八糟的呢,没见着这么说自己的。”崔舒锦对崔舒钰这个吊儿郎当的状态表示服气,真不知道祁王殿下听她这么没心没肺的得是个什么心情,老是让人家一头热可还行。
“知道了知道了,赶明儿我托大雁捎封信给他!”崔舒钰看自己家二姐这还锲而不舍了,赶紧转移话题,道:“不知道大哥的亲事什么时候办哈。”
“天天这么看着娘亲和大伯母为了大堂哥的事情忙来忙去,搞得我这心里都跟着长草了。”崔舒锦那么含蓄的人,难得能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这会儿也是捏着个绣花样子出了神儿,仿若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成亲怎么是这样麻烦的一件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