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恶战下来,汉京北门已被大炮轰得破败不堪,得亏林经武一直率众拼死抵抗着,才把顺军御于城外。
然而汉京城北的郭氏古玩店里,郭世勋却正如痴如醉地观赏着他最新收集回来的宋廷陶瓷,时而低语浅笑、时而赞叹不已。
“爹,您听这外面炮声如雷实在危险得紧,万一哪个不长眼的畜生往咱店放一炮就完了,咱们还是赶快回府吧,不然我娘又该唠叨了!”
郭世勋将手中的青花瓷放归原位,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道,“勋儿,眼下战事吃紧为父还要在这督战,只要我人在这里,李成栋就不敢不卖命。”
郭晨两眼一愣,手中的纸扇差点就掉落在地,”爹,您该不会真的要为崇祯尽忠卖命吧?他老朱家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
郭世勋微微一笑,径直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此一时彼一时,李自成跟朱由崧不同,他凶狠野蛮极其仇恨世家大族,跟左良玉可谓是一丘之貉。
一旦他攻克京城,首当其冲损失最大的就是咱们郭家,因此,就算为了自保我也要跟顺军血战到底!况且,虽然江东兵败后左良玉的嫡系折损过半,但军中起码还有四成是他的亲信部队。
只要此战告捷,李成栋的威望树立起来,将左家的势力清除出去,届时不光是内阁首辅之位,就连整个天下都是咱们郭家的了!”
听完这番话,郭晨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怪不得您会花重金把李成栋挖过来,原来是想利用他攫取军权,爹爹,实在是高!”
自己的儿子总算开窍,郭世勋欣慰地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半响后看了看站在屋角一言不发的黑夜道:
“找到楚言下落了吗?”
黑夜依旧戴着那把密不透风的黑色斗笠,浑身上下冷得像块冰一样,若不是自家父亲问话,郭世勋还不知道这屋里还有他的存在。
“回主公,据我派出的几路人马回报,她应该就在江夏——英山一带,等有确切行踪,属下会亲自出马把她抓回来!”
郭世勋淡淡地点了点头,“还有姓虞那小子,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害得本公差点被李自成包了饺子,你回去后派人打探一下他的下落,找机会把这祸害除掉。”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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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京保卫战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李自成几乎把所有的炮弹都倾泻在北门,让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更加分崩离析。
炮击持续到了中午,明军死伤五千余人,城头上已经堆满了尸体,虽然他们也有火炮,但射程较短射炮弹奇缺,还没打多久就被对面抹灭。
很快,李自成又发起一轮新的攻击!
面对这岌岌可危的形式,新任湖广总兵李成栋却面无惧色,他深知农民军正面强侧面弱的特点,先是派林经武率五万大军正面迎敌,而后将剩下的四万人马一分为二,分别从东西二门饶道而出,击打顺军的侧翼。
农民军果然被杀得措手不及,双方恶战两个时辰方才罢战,虽然明军死伤近万,但顺军也折损严重,李自成只好暂时休战后撤十里,伺机再图攻城。
汉京城的危机总算暂时解除!
汉京的战况也不断通过斥候传到紫云山,得知那二十万大军相互绞杀在一起之后,虞晚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他点齐兵马再度出山,准备给顺军施以致命一击。
当然,在回汉京夹击李自成之前,要先把留住英山的李来亨干掉,他很清楚,这颗钉子是李自成专门留下来防备自己的。
相应的,为防明军偷袭,李来亨只留了两万军队在城中,其余一万人马全部在城外布防,如此一来便将战线延伸到郊外,拓展了英山县的战略纵深。
伏义林一带野草丛生荒无人烟,极其适合大军潜行,李来亨特意驻扎了三千兵马在此,切断了通往英山县城的所有通道。
关卡林立、连营数里,戒备极其森严。
夜色下、敌营前,虞晚与诸将正在密谈着攻城事宜。
“穿过伏义林再走几里就到英山县城,但前面守卫森严该如何是好?”
赵寻常望了敌营一眼,脸上写满了忧虑之色。
徐虎咧了咧嘴道,“就这三四千人,俺的禁卫营就可以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你害怕个锤子!”
虞晚往嘴里胡乱塞了把干粮,一屁股坐到了草皮上,“据探马回报,英山守军不下三万来人,是咱们的两倍还多,我们硬碰硬未必能占上风,想要取胜只能突袭!
可一旦在伏义林率先开战,李来亨便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和应对之策,届时不要说奇袭英山,搞不好兄弟们都得交代在这。因此,前面那三千边防军不能采取强攻,要悄无声息地把他们干掉!”
听完这番话,徐虎不禁挠了挠胸口道,“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跑过去给他们说理,让这帮龟孙洗干净脖子,乖乖等咱们砍吧?”
裴迎迎扑哧一笑,“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一根筋吗。不过虞帅,妾身倒是有一计,不知道能否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