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钟磬之音响起。
锦衣卫百户毛维张不由得紧张地正了正头上武官帽,深怕露出半点的金钱鼠尾样子来。
紧接着,又传来掀帘子的声音。
毛维张的心砰砰直跳,还以为是陛下就要出现,但借着余光一瞥,却见是一丛丛穿红着绿的流苏裙摇曳了进来。
而且还听见了安箸布碗之声。
毛维张猜得出来,这是宫女在安排皇上的晚膳,他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至于这些宫女长得如何,他自然是不敢抬头看的,在北地,好看的姑娘基本上都藏着不敢出来,怕被鞑子糟蹋。
因而,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美丽女子的样子了,今日只不过借着余光一瞧,就觉出后宫佳丽无双的皇家气派来。
不过,一闻到飘来的饭菜香,他就更加难耐起来,甚至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此时,他才感觉得到自己肚子已经在饿得咕咕直叫。
就在毛维张由宫娥之流苏裙联想到后宫佳丽联想到秦淮河畔的嬉笑声和大鱼大肉时,他便听见厚重的脚步声传来。
“参见陛下!”
酥得不能再酥的女子软语犹如惊雷一般让毛维张不由得抖了一下。
皇上来了。
自己一路期盼着见到的大明皇上来了!
“怎么还不宣他进来!”
一声威武而不可轻易冒犯的男子之声传进了毛维张的耳里,他不知不觉间便已额头冒起了冷汗,饶是他在河间府和清军一起喝酒吃肉打探机密时也没这么紧张过。
一束拂尘朝他这里甩了一下:“进来吧,陛下召见。”
“多谢王公公”,毛维张笑了笑,便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一见对面坐着一穿玄色帝王常服的中年男子面容沉静地坐在那里,就吓得毛维张忙匍匐下来:“河间府锦衣卫百户毛维张给皇爷请安!”
锦衣卫虽是外朝官员,但毕竟是皇帝私人,尤其是毛维张这种执行秘密任务的谍探更是与皇帝关系亲密,可直接对皇帝负责,因而便以家礼相称,称呼朱由检为皇爷,以此区别于外廷官员与内廷首要太监。
“平身吧,抬起头来,看着朕”,朱由检说道。
“谢皇爷”,毛维张起身,抬起了头,一看见朱由检那张瘦削而颌下留有浓密短须的长脸,心里就不由得扑通扑通直跳起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把一路上准备好的话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也几乎看不到一旁的宫女和太监。
陈圆圆等宫娥只得躲在屏风后面暗笑。
而王承恩虽咳嗽了几声,但毛维张此时却如聋子一般什么也听不见。
“想必饿糊涂了,你还是第一次进京奏事吧”,朱由检主动问了一句。
“回皇爷,是的,以往都是卫千户直接来京,只是这次卫千户有事,便派了小的来”,毛维张回道。
“口齿还算利索,这一路快马加鞭的,想必也累了饿了,先吃饭吧,吃完饭,王承恩先带下去沐浴,然后再来这里回话”,朱由检说毕便进入了屏风里面,见陈圆圆等还在偷笑,便勾了勾陈圆圆下巴:“笑什么,当初你第一次见朕的时候,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圆圆微微嘟嘴,面带羞色地跟着朱由检进入了暖阁,开始给朱由检按摩:“陛下累了一天,想必累了吧。”
这里,毛维张倒是受宠若惊,他没想到进宫回话,还有这好处,可以有皇帝赐宴,他赶忙谢了恩,就在内宦带领下,进入了用餐的地方。
不过,因为隔着屏风就是朱由检和宫娥们,所以他也不好狼吞虎咽,只得斯斯文文地吃,也不好啃鸡腿猪蹄,深怕因此闹出动静来,也怕嘴上沾了油,待会回话,影响陛下观感。
这里,内宦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他也只是小心翼翼地接过,并不敢喝:“有劳公公了。”
毛维张不由得暗自发誓,回去后定要在其他兄弟面前好好炫耀炫耀。
“毛维张,北地民心如何,士民们可还记得我这个大明皇上,对清廷归顺之心如何?”朱由检闭着眼睛,任由着陈圆圆在自己身上按摩,同时问着毛维张。
毛维张只得迅速把饭粒咽尽:“回皇爷的话,北地现在老百姓们是怨声载道,已经开始念起陛下您的好来,说您至少不圈占他们的地,本来这些百姓们是真的相信清军来了不过是换个朝代而已,还免了三响就更加高兴了,但从这剃头令和圈地令一下,整个北境已经闹了好几处反叛,但都被清廷镇压下去了。”
“这多铎战败之后,清廷还未停止圈地之令?”
朱由检看着毛维张又吃了几口后,才又问了一句。
毛维张却不敢再吃,恭敬地把碗筷放了回去:“公公,小的已经饱了,请您撤下吧。”
这内宦惊疑地看了毛维张一眼,七尺高壮汉就只吃了半碗就说吃饱了,饭量比贵妃娘娘的饭量还小,谁信啊,莫不是嫌御宴的饭菜不合口味?
这里,毛维张带着只三分的饱感,起身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