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其实忘记了,白凡说的越打越富裕,也仅限于打仗,不限于战后收地收民治理,大唐如果仅仅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掠夺周边各国,留下他们的朝廷治理烂摊子,那的确是打仗挣钱,越打越富裕。
可现实却是,大唐连人带地盘,照单全收,这就是一个地主强行抢走一个贫民一家子,不是为了剥削,而是要养活这帮人,如此下来,国家能不穷吗?
“百万贯?这不是足够了吗?
我们只要五万大军就行了,当年迎战东突厥颉利南下,我们三十万贯就打了一场富裕仗,现在是百万贯,岂不是手到擒来?”尉迟恭惊呼道。
众人齐齐捂住了脸,这货似乎没学过算术吧,岂不知今时不同往日啊。
白凡心道,你这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为免得尉迟恭尴尬,白凡解围道:“黑哥,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
当年我们什么装备武器?基本上都是只顾得上吃的,不要衣甲用人命堆出一场战争就行。
现在不行了,打仗可是十分烧钱的,士卒们的军饷粮草可比武德九年翻了三倍,抚恤更加优越。
这还不算,你说的五万大军,恐怕没有十万轰天雷你不敢出兵吧,十万轰天雷的装备作价几何?一百万贯,不够你开战半个月的了。
所以啊,这仗没法打了。”
尉迟恭听完,立马反应过来,好尴尬,自己出糗了,讪讪道:“嘿,这些咱老黑怎么想到,原本士卒多好管教,现在倒好,一个个都成了财主老爷,太不好伺候了。
都是你小子给惯的,没了这些钱粮的话,他们就不为大唐打仗了吗?”
李二连忙呵斥道:“敬德莫要胡说,大唐富裕乃是好事,朝廷富裕就要提高士卒待遇,合情合理,不然士卒当兵不如在家种地开荒,还有几个真心当兵的?
大唐的府兵制度陈旧,在战争灾年的时候还可以,毕竟大家当兵也为了活命,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府兵成了每年的义务出勤,若是再没了利钱,恐怕士卒们当兵就成了集中出操了。”
“这,男儿保家卫国,士卒岂能为金钱奴役驱使?别人我不管,我老黑带的兵,决不允许。”尉迟恭站起来义正辞严道,那一身煞气配合堂堂正正的话语,还真的有一番武将风骨。
白凡解释道:“黑哥,你说的都对,但是莫要忘记了,大唐如今没有外患,我们打西突厥,那可是出境作战,是为了开疆拓土,不是为了保家卫国。
莫说我们没有大义和理由让士卒去卖命,就算我们申斥大义,就算是每家都出士卒为国效力,可是人家里面的妻儿老小还愿不愿意?好端端的在家种地生活不好?去战场送命?
对你我来说开疆拓土是我们这一代的责任,但是对每个家庭来说,每一个壮劳可就是顶梁柱,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妻儿老小,谁也不敢轻言死生无怨。”
李绩点头叹道:“简之此言说的透彻啊,开疆拓土和保家卫国是不一样的。
如今再向外打仗,如果我们不能拿出足够的利益来驱使人心,那就没有士卒肯站出来打仗了,说白了,对外扩张就需要大唐拿钱买士卒的性命,钱不够没人卖命。
毕竟不是当年当兵为图一份口粮的乱世了。”
李二沉思良久,开口问道:“朕知道如今大唐积存不足了,不过再拿下西突厥,统一恢复生产治理新地盘也是为了省事省力,不是还有借债国民一项吗?可行吗?”
李建成摇头道:“寻常时期借债国民用于激励战争倒也无妨。
但是今日大唐不可用,我们不是说因为钱粮打不了这场仗,而是说,打仗之后,新增的各地百姓恐怕就要紧衣缩食,甚至口粮都不一定足够了。
如果我们打下了西突厥,不可能杀光吧,那就又是增加几百万张要养活的嘴,大唐的粮食肯定是不够吃了。
到时候各地本就未曾完全服从大唐教化,再因为粮食饥荒问题,发生了民乱,我们这些年的打大仗岂不是白打了?”
听完众人的细说,李二也已经明白了,这仗打不起来了。
摇头叹道:“也罢,那就再等上西突厥蛮子一年,让他再苟活些时日。
呵呵,只是我们在前年就发过最后通牒,半年内灭西突厥,因为吐蕃就耽误了两年,现在还不打,恐怕那莫贺咄要笑话于朕了。”
众人哈哈大笑,皇帝这般自嘲,明显是活跃气氛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也就不用什么主辱臣死那等表忠心行事了,来日灭国,这些嘲笑云云谁还记得?谁还在乎?
议政殿内一场殿议,让大唐文武群臣明白了当前国家的形势,无有外患也无有内忧,只差积累财富,所以接下来的重点就是积蓄实力,等待时机成熟,再动大势。
李二说的再等一年,稳一稳局势的,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稳,竟然稳了足足三年,大唐三年没有对外动用一兵一卒。
消化东北和草原、吐蕃等地那么多土地人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问题,第一年也只是支撑他们这些人的吃喝,稳固大唐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