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郑文雍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白凡很是诧异。
多年以前,自己刚刚出道的时候,曾遇到世家纨绔崔健,那一次是自己第一次认识世家,对世家贵族的理解就是崔健那种霸道、蛮横、强权……
后来交手清河崔氏之后,发现世家里面也分好坏,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家大业大出两个纨绔,出两个老不死护短的很正常。
见识过崔君绰那种老顽固,白凡对世家的理解是,世家贵族为了死守面子,可以拼尽一切。
当然,这个观点在太原王氏屈服朝廷的时候,就被推翻了,世家也怕死。
直至这么多年经历,白凡大体对于这些大世家的认知还没有改变多少,这群人是一群走偏了的读书人,从祖上诗书传家的祖训,到现在发展成了不计一切维护提高声望,从骨子里感觉自己高人一等了,已经脱离了平民世俗。
当然,若说世家可有优点?有,世家懂得存亡之道,不然也不会传承千年,世家懂得国之大义,也有像陇西李氏族老,青城派老李正那般,即便是灭族也不投靠异族的顶梁柱。
所以在白凡眼中,世家有好人,但是不多,更多的倒不是坏人,而是自命不凡惹人讨厌的子弟。
今日郑文雍竟然能够说出世家贵族的责任,让白凡耳目一新刮目相看,看来往日是自己浅薄了,这些贵族作为国家栋梁传承千年,还有人是牢记使命的,此时,白凡想起了崔家崔君肃。
摇了摇头,将各种杂念剔出脑海,白凡开始组织语言讲出了自己的见解,虽然不一定能够说服郑家,但是至少里面的利弊关系要让他们认同。
“天下田亩不均之事,百姓不是不知,而是心知肚明,之所以多年百姓不乱,甚至隐隐还会认同,是因为世家贵族拥有大片田亩的同时,百姓可以依附你们这种大家族赖以生计,不然一家一户财力不济,即便是拥有良田千倾也种不过来,遇到灾年也活不下去。
而这种巧合之下的供需关系,也就造成了这种规矩的合理性,若是没有贵族间接的救助了百姓的恩情,恐怕早就有人对此表示不满了。”
郑文雍笑道:“呵呵,你怎么就知道这是巧合、是间接,老夫现在可以明确地回答你,世家贵族也不是傻子,田地多了自然要有人去种,我们人不足就要请百姓,当然,自由的雇佣关系并不牢靠,也会让我们获利变少,所以可能手段有些卑劣,但是我们帮扶他们活下去是真的。
因为我们知道,若是百姓饿死了,谁来给我们种田?因此,这不是巧合。”
白凡懂了,心中佩服又多了一层,这就是世家千年来运用的平衡手段,雇佣关系自然不如救命关系牢靠有力,手段虽然简单,但却很是实用。
“小子佩服!
此事如何,小子不去置评,今日我要说的是,有了仙粮以后,这种巧合,或者说这种帮扶恐怕再也不会了。
因为仙粮真正是可以让天下再无饥馑的东西,试想一下,亩产千斤之粮,即便是平民百姓一家只种三五亩,甚至仅仅一亩,只要坚持过第一年,那么家家有余粮的时代就将来临,百姓们没了生死威胁,自然就会有别的想法,卑躬屈膝仰人鼻息是不能了,您说是吗?
那么再进一步的话,只要有一人不满你们不交粮税的不公,慢慢的,一传十十传百,天下交粮的百姓人人都会觉得不公,到时候,会如何?”
这……
在场众人全都听懂了,无不心中一寒,是啊,没了生死威胁,人人都想追求点自由人权,国之大事,不患寡而患不均,肯定会有人站出来不满的,到了那个时候,恐怕……
“一群忘恩负义之辈,干脆不给他们发仙粮好了,都是仙粮惹的祸。
蓝田侯,为何你要弄回仙粮?你是诚心对付我们吗?是要灭亡我们世家贵族吗?”一名长老站起来大喊道。
“住口!”
郑文雍大喝一声,那名长老顿时清醒过来,自己失言了。
“我等被称为世家贵族,世代受人尊敬,难道是这样卑劣的手段得来的吗?郑氏诗书传家,素来以儒家正气立身,老九,自己去祖祠领罚。”
那名长老脸色一暗,还想开口辩驳一二,但是抬眼看去,在场这么多族老,似乎没有一人准备为自己说话,心中一叹,自己起身径直向着郑家祠堂而去。
“郑家族风纯正,族规严谨,在下佩服!
此次变革土地因果利弊在下已经说明,不知道诸位是何看法?”白凡朗声道。
郑家大长老开口道:“若是我郑家不同意呢?蓝田侯是不是就要动刀兵了?”
白凡哑然,诚恳的说道:“凡可不是先礼后兵而来,往年因为年轻气盛所以多动刀兵,但此次我说了,不是我白凡想要怎样,是形势逼迫,我们唯有如此才能解决问题,若是真的白凡不管不顾,将来国家生乱流血满地,凡再去收拾残局也不是不可以,但那又是何必呢?损失的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
大长老点了点头,没有再反驳,但是有人依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