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撕开了黑色的夜幕,碧水如镜,倒映在睡眠的烂柯山仿佛披上了缕缕白纱,影影绰绰,隐隐约约,刃口似的山峰劈开了面前的白纱,露出了烂柯山的阵容。
“小子,每天看山、看水、看书,就是不知道修行!”一个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一个老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从心身后,将手搭在了少年的肩上。
“我觉得坐在这里,就是修行,无论是看山,还是看水,还是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修行,再说,我天天坐在这里,您虽然嘴上反对,但是心里还是默许的吧。”少年用自己稚嫩的小手握住了老人的手,但头却没有转过来,目光却依旧死死的盯着远方,仿佛怕错过每一秒的风景。
“和我讲讲,怎么这就是修行了?”老人并没有因为少年无礼的举动不开心,相反,他笑着坐在少年深边,与少年看山、看水,仿佛他又也变成了少年。
“您口中的修行是练武,是修身,而我所谓的修行,是修心,心境不够,则便会成为武道神道的桎梏,而心境达到,武道、神道也变会水到渠成。”少年虽年少,但说的话却很老成。
“明明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存储不了元气,偏偏说要修心。”老人拍着从心的肩膀,哈哈大笑,“别以为我啥都不知道。”
“额!”少年一脸黑线,不知如何应对。
“算了,不逗你了,别忘了你叫什么。”老人丢下少年,扬长而去。
“我叫沈从心!”少年喃喃自语,他清楚,老人是在鼓励他,他的名字从心两个字就是这个老人起的,从心、从心,跟从本心,老人希望他无论做人做事都要遵从自己的内心的意愿,不冲动,不盲从,不拘泥于世俗,不愧对本心。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收起书,转身向家里走去。
从心所在的村叫余人村,余人村并没有几户姓余的,相反,大多数都姓胡,那个老人便是余人村的村长,是这里最博学的人,大家都尊称他为胡老先生,余人村的很多人都习武,但村长却不会——当然,他也不需要会。余人村与外界隔绝,但这阻挡不了孩子们对武学的渴望,回家了路上,从心看到村子里很多和他差不大的都在练武,“嘿,从心,过来一起过几招。”一个少年对着从心摆手,这个少年叫做胡云飞,是胡龙大叔的儿子,他之所以叫从心并不是真的希望与从心比武,而是另有所图罢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幼不能修行,连你一招也接不住,和你过两招,怕是明天我就起不来床了。”从心连连摇头,心中却暗想,一身都是破绽,就算我没有元力,生死相搏,你只怕走不过三招。
听完从心的话,果不其然,胡云飞看了看身边的胡兰心,只见她目露失望,双手狠狠的揪着衣角。
从心不是不排除他对兰心也有好感,但是在从心眼中,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所谓的好感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况且,他也不是余人村的人,虽然村里的很多长辈都对他宠爱有加,但是对他的来历却讳莫如深。
从心回到家中,和衣而卧,很快,他便再次入梦。梦中,从心的灵魂飞入了烂柯山,在山中,他看到了数不清的异兽,他们或独居或结伴,气息都颇为强大,但是每一个异兽似乎都有固定的领地,从不越界,他们就这样和平的相处。再往深处走,只见一个深邃的甬道,甬道尽头有一个简朴的石室,里边住着一个腰间系着酒葫芦的邋遢道人,头发散乱,一身长衫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另一只手按着长剑,剑与剑鞘连接之处有着点点锈迹,仿佛已经很久没有拔出来了,在石室的最中央,供着一个黄金人像,虽是雕塑像,却面容栩栩如生、神态飘逸,从心想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却愈发模糊,从心只觉得与自身有些相似,当从心看向他双眼的时候,从心只觉头痛欲裂,场景突变。少年又一次坐在江边,看着晨曦驱散了遮羞的轻纱,烂柯山又一次露出了它峥嵘的身形,烂柯山像一个刃口裂开的斧子伫立在少年的面前,衡水从裂开的斧口贯穿而入,没有一丝波浪,如果不是曾经用手感觉过水的流动,你甚至会以为这就是一滩死水,衡水没有浮力,所有进入的生命都会在衡水吞噬。倒立的斧柄像一座巨大的墓碑耸立在水天之间,“墓碑”上一副图案若隐若现,仔细打量,竟像是一张巨大的棋盘,山上的巨石就是棋盘上棋子。
“小友,可愿与老朽对弈一局。”一个身影在棋盘之上浮现。
“自当奉陪!”少年不由站起身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棋笥,少年执白,老者执黑。
“执白先走,小友请先落子!”
“老先生此言差矣,自古皂色为尊,还请老先生先落子。”从心手执棋笥,立于江边,江风萧瑟,吹动从心的衣袍,看上去自有一番大师风度。
“小友高明,是老朽失言了!”虚影老者衣袍一抖,一个黑色棋子落下,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天元之上。
“老先生还真是自傲的很!”从心手中棋笥一振,手中白棋占据棋盘一角。俗话说金角银边草肚皮,很少有人下棋不在角上的,因为第一步占据天元乃是无用之棋,除非一方棋力高出对方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