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夏拂衣已经在琥珀宫等待了好一会儿了。
与沸腾热闹的太玄殿不同,这里明显是一处冷宫。
夜在此处只有满地清辉,太玄殿中的丝竹之声远远传来只剩下渺渺余音,蓬莱仙境般的不真实。
夏拂衣蹲在房梁上静默的注视着下方紧闭的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直到淡淡足音传来,绕过廊腰缦回的长廊,广袖拂过夜风的声音在夏拂衣耳中都清晰可闻,随即那足音停在了门前,有人的影子长长的投进来,不过停顿了片刻,殿门便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了。
夏拂衣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静夜有清光,那人站在满地清光里,没有提着酒壶,却连飘飞的头发丝儿里都带着醉意。
夏拂衣咬着嘴唇,微闭着眼细细感受了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人后便迫不及待的从房梁上跳了下去。
武功高强在江湖上少有敌手的天机门剑阁前阁主,在从殿中央到房门前的短短距离中,仿佛重新学了一边走路,几乎可以用踉踉跄跄来形容,最后好歹刹在了男人的胸膛前,然而脚步止住了,那些青涩莽撞到迫不及待的想念和情感,全都从她抬起来的眼眸中跑出来,密密实实的将来人包围。
长孙炽怔了一怔,像是稍微清醒了过来,便负着手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这目光高深莫测,若是旁人夏拂衣早就一剑砍了过去,此刻却只能窘迫的虎着脸,紧张得一动不敢动的任他看,直到夏拂衣脑袋上都快冒烟儿了,那皇帝才慢慢问道,
“你不是已经出宫了吗?”
夏拂衣哼哧哼哧半晌才道,
“被长孙晴照抓住了。”
长孙炽依旧不动声色,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少女道,
“今日是难得的机会,我可以叫阿泽带你出宫。”
夏拂衣一口回绝,
“我不走。”
长孙炽闻言顿了一下,慢慢的笑了,
“为何?皇宫是属于我的地方,却不是属于你的,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决定自己的去留?”
夏拂衣一时无言,她嘴笨,情商又低,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心上人的拒绝和冷漠,只好笨拙的道,
“我可以保护你,就像在飞花城的时候,我的武功很高,而且我可以帮你去偷长孙晴照的东西”
她绞尽脑汁的想着,却越说声音越小。
皇宫里那么多的禁卫军,何况看连棠和阿泽能在长孙晴照的监视下来去自如的出入朝辞宫,就知道长孙炽并不是毫无自保之力的,他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她的保护,再说偷兵符的事情,她都被长孙晴照关了好几天了,别说偷兵符,她甚至都还不知道兵符到底长什么样子,又被长孙晴照放在哪里
她或许真的毫无用处
本来就越说越小的声音终于彻底消失。
少女耷拉了肩膀和脑袋,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动物,到最后也只敢默默的看着长孙炽,怀揣着最后一点可怜的期望,小心的问出声来,
“你真的不需要我吗?”
那眼底映着金波一样的月光,极清澈的映在长孙炽眸底,让他一时恍惚,说不出半句残忍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