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我不在。”宋天耀听到黄六说唐伯琦夜幕降临时赶来假发工厂,语气淡淡的开口说道:“我又不是慈善家,我等着他去死,又不是等着见他。”
黄六在门外答应一声:“知道了,我让他离开。”
宋天耀说完就继续看向熊嫂:“制造业总工会的主席,认不认识?他是哪个工厂的工人,是哪里人?”
“认识,好像是会德丰纺织厂的工人。”
“鬼佬的人……”听到这个答案,宋天耀嘴角泛出抹苦笑,他以为会是潮州,东莞,五邑三方其中一方的人,没想到居然是会德丰纱厂。
熊嫂连忙纠正宋天耀说出的话:“不是鬼佬,中国人来的,只不过是在纱厂做工,为人最正值,大家都很信服他,就算不是纱厂的工人,有问题去找他帮手,他也从来不会推辞。”
宋天耀对熊嫂的话不置可否,香港也好,日本也好,甚至整个东南亚的其他国家也好,工会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尤其以日本与香港尤甚,工会存在的目的是为劳工争取合法权益,是与资方是因盘剥与利益而处于对立的存在,资方为了把钱装进自己口袋,自然需要从其他方面压榨工人的利益,劳工与资方的矛盾由此产生,这时,工会会代表劳工与资方谈判,向资方施加压力。
而资方摆平工会,在日本与香港最常见的方法就是宋天耀对熊嫂做的那样,由他私下用现金额外支付给工人代表和工会干部一份报酬,双方私下联手合作,但是表面上,工会会用一些与资方的小矛盾来为工人出头,资方也会特意配合,这样维持这些收双薪的代表或者干部的声望,而一些真正切身伤害到工人利益的大麻烦出现时,工人代表和干部则投桃报李,尽可能用拖字诀或者谨慎行事来拖延敷衍,给出足够多的时间让资方转圜。
会德丰纱厂有个制造业总工会主席,鬼佬会不懂帮这个主席开双薪拉拢?宋天耀不相信,鬼佬对买办制度,以华制华这些玩的可谓得心应手,当然会做的很漂亮。
“辛苦熊嫂你一趟,帮我去见见那位制造业总工会的主席,就说宋天耀想请他食宵夜,想听听他给我一些关于工人福利方面的意见,我十点钟会在九龙饭店等他。”宋天耀想了想,从钱包里取出二十块递给熊嫂说道:“拿去坐车,然后再见见联合汽水工厂的工人代表,把他们的住址问清楚,回来告诉我。”
熊嫂接过这二十块之后,瞪着一双牛眼打量着宋天耀,眼神盯得宋天耀有些发毛,让他浑身都感觉不自在:“怎么了?这种眼神打量我,你不是对你男人很忠心?打消你心中对我的所有不该有的幻想。”
“老板,你是不是要让工人罢工,同鬼佬做对?安稳茶饭才刚吃到口,不要同鬼佬做对……”熊嫂没理会宋天耀的调侃,而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你想太多了,我看你厨娘也好,鸨娘也好,都不要做啦,不如去华民司做司长,我当然不是要让工人罢工,我自己都有工厂,难道有钱不赚咩?”听到熊嫂的话,宋天耀笑着说道:“想的这么深远,如果有一日华人能做港府高官,我一定投你神圣一票。”
听到宋天耀说不是准备教唆工人罢工,熊嫂松了口气,拍拍胸脯说道:“那就好,其实好多工人都只是想找份长久工,安安稳稳的揾钱糊口……”
她把围裙脱掉朝厨房外走,推开厨房的门,宋天耀看到正对的工厂大门处,唐伯琦修长挺拔的身影正稳稳的立在那里,熊嫂一推开厨房的门,两个人就完成了一次目光上的碰撞。
宋天耀慢慢走出厨房门,低头看看旁边黄六居然还在看熊哥与宁子坤下棋,郁闷的探脚轻轻踢了黄六的屁股一下:“不是让六哥你告诉他我不在?”
黄六头也不抬的蹲在地上,嘴里说道:“我讲啦,那家伙说他站在门外等,老板你又不准我随便动手打人,要不要我现在把他拖去外面打一顿……”
“比利仔,这么晚跑来我的工厂参观?想重回假发行业东山再起?”宋天耀看到熊嫂推了一辆自行车出门后,丢下黄六继续看棋,自己对大门外的唐伯琦招招手,笑着问道。
唐伯琦盯着宋天耀,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你那一晚讲的等着我,是想等着我死?”
“喂,大家这么熟,你不要讲这种话出来吓我,上次都让你平安回美国,说明我拿你当朋友。”宋天耀从取出香烟,分给唐伯琦一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唐伯琦没有去接宋天耀的香烟,而是冷冷的盯着宋天耀,一字一句的说道:
“杜史威知道,林家知道,你知道,今天的股价有问题,跌中有升,是有人大幅抛售的同时与杜史威和我一起托市,是你做的,可是杜史威没有对我讲真话,林家也没有人告诉我,而且杜史威还准备继续拿钱出来让我操作,这分明是想在最后他们套现离场时,让我承担一切后果。”
“啪啪啪。”宋天耀把香烟收回烟盒后,鼓了鼓掌:“犀利呀,比利仔,看来上次让你输的刻骨铭心,果然吃一堑长一智这种话不是骗人的,你看你,上次输过一次之后,如今有人再想害你,已经很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