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宋先生,你的借款申请看起来要无限期拖延,可能会一直拖延到你同林家整件事结束,不过我猜那时候你也不需要这笔借款了。”沈弼走进杜理士酒店的咖啡厅,很礼貌的坐到宋天耀对面,有些郁郁的说道。
看到沈弼有些失落的表情,宋天耀微笑着抬起手朝侍应生说道:“帮沈先生送一杯咖啡。”
“钱在哪里都一样能借到,没关系,倒是听说你被训斥了,然后可能准备继续调离总行?在你来的路上,安吉-佩莉丝已经接到了包约翰先生打来的电话,林家计划近期从汇丰银行借款一千五百万,用铜锣湾一块未开发的地皮做抵押。”宋天耀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杯,对沈弼说道。
沈弼轻轻点头,苦笑了一下:“没错,可能是这段时间我因为工作太顺利,有些忘乎所以,语气有些激烈,不过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要么辞职,要么去马来亚沙巴省分行,马来亚最穷,汇丰业绩最差的鬼地方。”
“最近我缺钱用,而且可能没时间去帮你送行,我猜你应该不打算辞职。”宋天耀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推到沈弼面前:“从包约翰嘴里得到你被训斥,被赶去马来亚沙巴的消息后,临时帮你准备的,拜托了潮州商会一些华商,让他们把在沙巴或者附近一些中国商人了解的信息尽可能提供了十几个,希望能帮你在沙巴增加些业绩。”
“你是怎么在得知自己没有借到钱后,还有心情做这种事的,宋?你不是说,你急需一笔钱?”沈弼拿起笔记本,翻看了一下,惊讶的对沈弼说道。
在沈弼眼中,宋天耀是无可挑剔的客户与朋友,除了公事往来,私下他们也会以朋友的身份不时坐坐,打打高尔夫,听听音乐会,而且最主要是,宋天耀从不会让沈弼感觉到难做,比如申请借款,不会违规操作,正常手续正常办理,虽然其实一些麻烦的琐碎事务,沈弼可以用规则帮对方开绿灯,但是宋天耀不需要,在商场上,他不留任何会让朋友有可能会难堪的纰漏。
哪怕自己此时已经看起来对他没什么利用价值,并且搞砸了他急需的一笔借款,但是他还能心平气和坐在自己面前,告诉自己一路顺风,我帮你准备了你可能需要的小礼物。
“我是急需一笔钱,不过我刚刚说了,钱在哪里都能借到,但是朋友却未必哪里都有。”宋天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本来已经有了从汇丰暂时借不到的心理准备,所以真正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就没必要大失所望,除了汇丰,我还让人去了东亚,恒生,渣打,华人,广兴,永安这些能拿出大笔资金借款的银行去了解了一下消息,你猜我知道了什么?”
沈弼微微瞪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该不会是……”
“没错,林家全都打过了招呼。”
“这些银行是怎么想的?”沈弼对摩尔斯时的激动似乎又有冒出来的趋势。
今天他最失落的,不是帮宋天耀从汇丰借款失败,而是因为摩尔斯没有按照一个银行家最基本的操守来打理这家银行,在沈弼眼中,银行就该是中立的,看重的是客户的未来发展和信誉度,而不是优先考虑对方是不是高等华人或者英国人,香港已经不是二战前的香港,现在香港的金钱汹涌奔流如潮水,还按照老式殖民地的规则行事,就等于把那些金钱拒之门外。
而且就算是最基本的对比,宋天耀也比林家目前更值得投入关注,宋天耀如今的假发生意,现金流充沛,订单稳定,而且最主要还掌控了假发生产一整套环节,原料,机器,耗材,产品,订单,销售,几乎宋天耀在这个行业一言而决,其他假发工厂最多只能算是帮宋天耀代加工,赚取加工费。
而林家,的确早年囤积大量地皮和物业,可是首先林家是把物业出租,所以看似旗下拥有大量物业和地皮,但是实际上现金回流缓慢,至于那些未开发或者半开发的地皮,动工缓慢或者遥遥无期,为什么?因为林家自己现在对地产都没有信心,把钱全都分散性的投入其他行业,也许未来有一天,林家会因为手中囤积的地皮价格高涨,成为香港知名大地主,可是鬼知道那一天要多久才能到来?万一中国大陆武力收复香港,抄没对方所有物业充公,林家现在的这些人说不定因为当年贩卖鸦片被大陆解放军拉去枪决。
就算是宋天耀和林家怎么争斗,都与借钱给双方的汇丰没关系,宋天耀输了还不起钱,汇丰收了他的产业,林家输了还不起钱,汇丰收了林家的地皮,如果双方都按时还钱,那当然更好,汇丰能够安稳收取利息。
这样非常简单的一件事,被卡在殖民地阶级问题上,沈弼认为摩尔斯分明是在同中国斗气,中国大陆陆续关停了十几个城市的汇丰分行,这让摩尔斯对中国人充满强烈敌意。
“不用激动,林家有人脉,我也有人脉,他们先出招,就不能怪我给他们添堵。”宋天耀朝沈弼笑笑:“还是要谢谢你的努力。”
这边沈弼还没说话,褚孝信已经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宋天耀与一个鬼佬坐着喝咖啡,褚二少几步走过去,坐到宋天耀身边,顾不得鬼佬在旁边,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