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家伙是个厉害角色。”黄六坐在驾驶席上双手抓着方向盘,看着鹅头山下的温敬元,在夕阳下迈步去向林逾静通知宋天耀过来的背影,语气肯定的对坐在后座上的宋天耀说道。
宋天耀把燃了大半的烟蒂丢在车窗外,笑着说道:“六哥,是不是武林高手彼此看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功夫高低?”
“这个老家伙走路时双脚和双膝总是微微内扣,而且看他长衫下,腰间应该不止藏了两把刀,就是看不到是不是藏了枪。”黄六打量着温敬元的背影,对宋天耀解释道:“一眼看出对方功夫高低当然不可能,只不过如果自己也练过功夫,很容易发现一些细节提高警惕而已。”
“听我三婶讲过,那是林希振当年贩鸦片时带在身边的得力手下,这种刀头舔血的人,如今死一个少一个,林家应该也已经没有几个了。”宋天耀揉着眉心说道:“今天下午,卢荣芳在我打电话时又回了我的办公室,你没有拦住他?”
“他对我说,香烟忘在了老板你的办公室,我的确见他进你办公室之前,口袋里鼓起,出门时却已经平整下来,所以信了他。”黄六从后视镜里扫了一下宋天耀的面部表情:“下次不会。”
“没关系,只不过最近太多人冒出来,让我有些不习惯,我十年没见面的大伯,章玉麒的女秘书好像放电影一样在我面前出现,希望卢荣康真的只是收到了罗转坤炮制的匿名消息,撞上门来想要赚些零花钱。”
时间不长,温敬元就沿着原路走回来,脸色木然的走到黄六的车窗前,两只眸子盯着黄六看了看,又瞥过宋天耀,这才慢慢的说道:“小姐说让你们上去。”
“多谢。”黄六发动汽车,沿着道路朝上面开去。
等汽车到达林逾静住处门外时,佣人香嫂正陪着冯允之立在门外。
黄六下车从后备箱里帮宋天耀拎出带来的食材和补品时,宋天耀则已经自己拉开车门下车,伸手拉扯跑过来满脸笑容的冯允之脸蛋:“好像胖了些,少吃点肉,当心太胖嫁不出去。”
“要你管。”冯允之被宋天耀拉着脸蛋,见面第一句话就说自己胖,嗔怒着拍了一下宋天耀的手。
宋天耀与冯允之朝这栋二层小楼里走去:“三婶呢?”
“刚刚喝过中药,准备去佛堂抄经。”听到宋天耀问起自己母亲,冯允之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宋天耀愣了一下:“三婶又病了?为什么喝药?”
说话的同时,他看向佣人香嫂,隐含怒气的开口问道:“我每次拿来的那些补品,香嫂没有帮三婶补身体?”
“不关香嫂的事,是被人气到。”冯允之替香嫂解释道。
宋天耀一边推开门一边问道:“谁气到了三婶?”
“康叔那……”冯允之刚说出三个字,就看到林逾静已经穿着一身宽松衣服,脸色略显苍白的站在客厅里,吓的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林逾静永远是不温不火,文静柔弱的样子,此时看向宋天耀,眼里虽然带着笑,但是嘴里还是有些埋怨:“都已经傍晚,阿耀你怎么想起来这里?这边太荒凉,又没有煤气路灯,走夜路回市区不安全。”
“没关系,反正开车,又带了司机,晚些回去也无所谓,我是特意赶来同三婶,允之你们一起吃晚餐,最近我在阿爷的酒楼里学到两样新菜色,准备卖弄一下手艺,三婶,让香嫂扶你去佛堂念经,等开饭时再下来尝尝我的手艺。”宋天耀朝林逾静笑笑。
身后的黄六把带来的食材和补品放到客厅角落,转身去了外面。
说着话,宋天耀脱去西装外套,交给香嫂去挂起来,自己挽起衬衫袖口,拎起带来的几样时鲜食材,朝着厨房走去,嘴里说道:
“允之,进厨房来帮手。”
“哦。”冯允之朝自己母亲俏皮的吐了下舌头,然后跟在宋天耀身后进去了厨房。
宋天耀把两头发好的鲍鱼取出来用水清洗着,声音中听不出喜怒,淡淡的问道:
“你刚刚说的康叔,是林孝康?他怎么气到的三婶,说来听听。”
……
“知不知道上海人与本地人有什么不同?”已经是夜里九点钟,圣佐治大厦财通证券的办公室内,罗转坤对面前的十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女问道。
这些人与罗转坤之前的经历几乎相同,全都是1949年从上海前来香港,在上海投机商们掀起炒金狂潮时,这些人基本都先是帮大亨们炒金,然后随着投机炒金的热潮被香港殖民政府浇灭,诸多上海投机大亨们纷纷宣告破产,他们也都开始了在香港的落魄生活。
这些人中随便拉出一个,都有在上海全球交易所,证券物品交易所买进卖出的经历,最差的三个女人,也是证券物品交易所里的电话报股员,甚至有几个之前还是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经纪人工会的持牌会员身份,可惜此时香港却不是彼时上海滩,尤其是炒金热潮搞到一大批上海投机商破产之后,这些内地来的经纪人身份变的尴尬起来。
赴港的上海投机大亨们在炒金潮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