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累苦相,唐伯琦的父亲唐士虎微微皱着眉喃喃说了一句。
宋天耀来旧金山这件事,并不是唐伯琦对宋天耀讲的只是唐景元随便打个电话让他帮忙接待那么简单,而是电话中唐士虎的弟弟,唐景元的父亲唐文豹亲自打给唐士虎,把宋天耀做过的事诸如帮褚家吞下章家药品生意,捧褚孝信成为太平绅士等等都讲了一遍,就差恨不得直言宋天耀有点金之术。
唐文豹在电话里讲,宋天耀这次自己脱离褚家做生意之前坚持要来美国旧金山转一转,一定是有了周密打算,准备做美国人的生意,让唐士虎一家一定要查清楚宋天耀准备做什么样的生意,如果能知道是什么生意,确实利润丰厚,唐士虎,唐文豹两兄弟联手,一在香港一在美国,怎么也比宋天耀一个人赚的更多做的更大,就算事后宋天耀知道,也无可奈何,又没有人规定只准他一个人做生意,这在生意场上算是典型的截胡,虽然算不上光明磊落,但是也没人能就此指摘。
“他没有怀疑你?”唐士虎看向唐伯琦:“就直接告诉你他要做假发生意?”
“换成边个也不会怀疑啦,我们家在旧金山有自己的洗衣房生意,又远离香港,完全对他没有威胁,当然不会怀疑。”唐伯琦懒散的靠在沙发上说道:“再说,做正当生意又不是做贼,干嘛要好像见不得人一样保密?”
唐士虎搓着自己因为常年搓洗晾晒衣服而裂出大小伤口的双手:“和你叔叔在电话里讲的吃人不吐骨头,不太像,防人之心都没有?”
“我觉得是真的,现在假发在商店里卖八九十美金一顶,看看外面那些整天流连街头的白人青年,三两天就换个造型,甚至有大男人都戴着女人假发走在街上。”唐伯琦的大哥唐伯瓀低头琢磨了半天,才开口说道:“而且供不应求,我之前也琢磨过开假发工厂,但是机器人工地皮这些太贵,哪怕只上两套设备,开在唐人街自己的地方,单单机器这些也要几万美金,而且假发用到的头发都是真发,价格太高的同时也不太好收购,需要专门的人去解决这些问题之后才能着手,所以我想了想最终没有提起。”
“比利仔这两天就跟在那个宋天耀身旁跑跑腿,把他看到的都记在心里,我回头打去你叔叔家,再问问香港那边的情况。”唐士虎听完大儿子的话,看向唐伯琦:“如果香港做假发卖来美国真的能赚钱,当然不能只让他一个人赚钱。”
“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那家伙信任我,我却……”唐伯琦挠挠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做洗衣生意就做洗衣生意,叔叔如果讲抢劫银行赚钱,是不是我们也要同他们联手去抢银行?专心做一行啦?”
唐士虎瞪向自己这个总是没有上进心,整日与白人青年混迹的二儿子,嘴里训斥道:“我开了几十年洗衣房,当然不希望你们也继续这样下去!这几年华人,黑人,墨西哥人在美国的处境已经好很多,虽然那些白人仍然歧视我们,但是得益于打仗死掉那么多美国兵,空出很多岗位和工作,我们已经能与白人一样做生意,当然是要抓住机会把生意做大,难道还像我当年,上门为白人收衣服,连院门都不准进?而且现在你看看四周,有多少洗衣房在营业?洗衣房生意已经很难做,如果不是我几十年口碑摆在那里,早就关门大吉!让你去做就做,天下生意天下人做得,没有规定只准他做假发生意,我们就不能做!”
“那如果查清楚假发生意真的赚钱呢?”唐伯琦有些郁闷的看着自己父亲:“让大哥去做好不……”
还没等他说完,唐士虎已经叫道:“你大哥要帮我打理三家洗衣店,四下去上门收衣服,结账,哪里有时间?整个家里就只有你是个闲人,当然是你去做!你大学毕业,我让你去南湾开间洗衣房你又不同意,整天与……”
“我不是闲人,波士顿大学经济学学士与硕士学位,怎么也不算闲人吧?我只不过是想要去纽约华尔街找份工作,你不同意,我才暂时在家里等你同意而已。”唐伯琦不满父亲称呼自己是闲人,开口辩解道。
“比利仔,你听清楚,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不准你去华尔街做该千刀万剐的股票经纪或者保险经纪!天天被人骂的滋味很好吗?我就是被该死的股票经纪人骗到,白白不见了几千块美金,那全都是我一件衣服一件衣服洗干净换来的,我被骗过,怎么可能让你再去骗人!你上次不是讲,你那个导师都已经在华尔街亏到倾家荡产?你再厉害,能厉害过你的导师吗?”听唐伯琦再度提起去纽约华尔街找工作的事,唐士虎就满脸怒容的咆哮道。
唐伯琦撇撇嘴:“好啦,我做就是,如果查出来做假发赚钱,我做行不行?不要再骂,你见哪些美国人不是支持儿子做喜欢的事,只有我们这些华人,父亲做什么,就恨不得子子孙孙都做什么,不能有自己的理想。等你老到把洗衣店全都留给大哥,把假发生意也留给大哥之后,我再去华尔街,我就是想要去,大不了多等几年,我一定会去,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