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城外一阵密集的枪炮声传来,李元胤转头望去,只见城墙之外原本密密麻麻的攻城清军正四处奔逃,他们屁股后面一支骑兵一边全力冲锋一边把密集的弹雨泼向清军人群,更远处,清军营垒内火光冲天,震天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
那名清军把总也停下脚步呆呆的望着城外,随即发出一声惊慌的号叫,转身便逃,身后数十名清兵也争先恐后的跟着向下城马道跑去。
李元胤定定的望着这幅奇妙的场景,恍若梦中。
直到清楚地看到那支急速奔来的骑兵队伍中出现一面绣着大大的“明”字的军旗,才终于反应过来,喃喃的道:
“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身旁的众亲兵同样惊呆了,一个个木愣愣地呆立着没有任何反应,他们从未见过能在马背上击发的火枪,而且听起来还是及其威猛的连发枪,直到听到李元胤的话,才纷纷大呼:
“援兵来啦!援兵来啦!杀呀!杀呀!”随即一个个神情大振,纷纷奔下城墙,往城门口追杀而去。
当丁帅率一营冲到城门口的时候,发现城门已经大开,城内冲出百来名明军士兵,赶紧接住询问城内战况,得知北门和东门已经全部陷落,也顾不上绕城而行了,带兵直接涌入城内,一路横扫向北门和东门冲去,而张晨枫、段正宏等人只管在城外追杀逃得漫山遍野的清兵,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哀鸿一片。
……
此刻,清军主帅尚之信正在江南大营中军大帐内,围着小火炉吃饭。
微眯双眼,一口暖过的黄酒下肚,尚之信舒坦地长舒一口气,抓起一个水晶肘子有滋有味的啃了起来,帐内几名亲将战战兢兢的侍立在侧,一个个噤若寒蝉。
尚之信作为尚可喜的大儿子,随附征战年头不短了,自南征开始,他的经验告诉他越是有明军驻守的大城镇越是容易攻克,往往大军尚未杀到,明军便已逃散一空,或者干脆献城而降。
真正有些麻烦的反而是一些乡土自治的乡间土寨,往往组织护寨壮丁拼死反抗,甚至有一些地方几个大的土寨结成民团联保,给清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因而一路上尚之信采取的攻击策略都是直取大城镇,等大局已定再回头收拾那些讨厌的土寨。
所以尚之信的攻击速度特别快,短短几天便已杀至南宁以东的最后屏障郁林。本以为又是一次望风披靡,他甚至已经梦想着先于耿继茂、孔有德一步,攻入南宁,活捉永历的那一刻。
到那时,清廷皇帝会不会龙颜大悦,直接加封他为王爷?那他们尚家可就一家父子两王爷啦!无上荣光呐!
没想到攻城已经四天,二万余人的猛攻不仅没能拿下小小的郁林城,竟然还被外围小股的明军骚扰得焦头烂额,死伤惨重。
而当初北上的骑兵部队许而显部也没个音信,现在他把手里最后一支预备队都加派了上去,身边只剩六百护帐亲兵了。
左等右等,总算接到郁林城门全面告破的战报,尚之信这才想起错过了饭点,于是传令上酒菜,边喝着小酒边坐等下面全面肃清明军残部的捷报。
“麻德!这酒就像马尿,一点都不够劲,哪有咱老家的汾酒爽口。”
尚之信又眯了一口,重重墩下酒杯恨恨的咒骂了一句,继续啃起肘子来。
“这肘子做得太甜,太腻了。”
“报!……大帅……战报!战报……”
一名亲兵小校慌里慌张的奔进帐来,气喘吁吁的叫道:“明军……明军的援兵……援兵到了……西门,西门……丢了!”
“嗯?”
尚之信一口肘子还在嘴里,抬起头怔怔地瞪着那亲兵。
“你说什么?明军援兵到了?”侍立一旁的副帅班志富见状赶紧接话问道。
“是……是的,到了……西门丢了!”
“哐啷!”
尚之信丢下肘子,脸色铁青地跃起身来,撩起衣襟擦了擦手,一把抓过那小校:“怎么回事?西门不是刚派生力军去吗?”
“溃了,全溃了!”
“其余城门呢?”
“其余城门未见明军,城内尚在激战。”小校战战兢兢的应道。
“来人,传我将令,中军亲兵全体集合,本帅要亲自渡江攻城!”
尚之信一把推开小校,瞪了瞪周围的亲将们,满脸铁青的喝道。
“世子不可!”
一名副将惶然阻止道:“世子乃千金之躯,不宜亲冒矢石啊!”
“是啊!末将也以为世子不可亲身犯险,况且……况且,世子的亲军已是最后一支生力军,负有保护全军辎重之责,万一……”
“住口!”
尚之信勃然大怒,呵斥道:“你们这些饭桶!你们说,为什么这么多人攻了这么多天,小小的郁林城还在明军手里?嗯?你们是怎么打仗的?”
“世子息怒,卑职愿亲临前线,督军攻城!不拿下郁林城,卑职愿提头来见!”副帅班志富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