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在地图上摁下三个小点,代表了三个仙宗的位置。
长天对如今的中部格局了然于胸,看了两眼即点头:“虽在中部,却不占|有沃野良田。”中部地区并不是处处繁华的,丘陵地带无法大面积垦植,当地的经济就带动不起来。这三个宗派只有榆凉派勉强占了几个城市,天宝山和千衍宗直接就是窝在深山里当山大王了。它们都是势力弱上的仙宗,这也是镜海王府能够迅速拿下它们,又没有多少盟友替他们申冤的原因。
青鸾指了指地图最右:“尤其天宝山是一窝子熊妖,与其说是仙宗,不若说是仙匪、仙盗,时常打劫过往客商。”
“一窝强盗么?”长天点了点头,“这样看来,镜海王府说他们偷盗秘宝倒未必是无的放矢,只不知道他们偷走了什么宝物。”
青鸾鄙夷道:“这三家势力弱小,住得又远,怎有本事潜入镜海王府行窃?”
“除非……”长天眼中精光闪动,“除非镜海王府的‘秘宝’当时根本不在府里,而是半道儿上被这几家劫了。”
“砂瓶说不定就是失窃的宝物之一。如此一来,砂瓶落在千衍宗的沙元亮手里,然后被他送去发卖行,也就说得通了。”青鸾叹息道,“可惜女主人此刻不在这里,否则她遇上这样的奇事一定欣喜不已。”
长天不由得莞尔。的确,以自己夫人好玩好动的性子,若是出关听闻此事,必定兴|奋得直挠爪。又是一年不见了,没有这小妖|精往他身上扑,他总觉得自己怀里寂寞得很。
“镜海王府杀灭这三家仙宗的手段太过凶残,没有深仇大恨不能为。”长天想了想,“深仇大恨么?”
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镜海王恨不得将这些人挫骨扬灰?
仅仅是偷窃宝物吗?不像。
如果再联系皇甫明瑛的死,这其中的秘辛说不定就耐人寻味了。
他正在闭目细思其中的关联,心底就蓦地被牵动,随后似是有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之中。
这个声音无谓男、无谓女、无谓老、无谓少,述说的也只有一句话:“神山重现,中京生灵速速迁避之!”
长天一下睁眼,沉声道:“你们也听到了?”
花想容,以及这厅堂中所有修仙者一齐点头。
所有人都听到了,因为这声音乃是从所有修仙者的心灵深处想起,不可抗拒,不容置疑。
这是天谕!
二百多年前,南赡部洲忽然降低天劫的难度时,也是由这种方式宣告了新的标准。它直达这世界上每一个修仙者的心灵深处,即使每个人仅听过一回,对这种独特的声线却再也不会忘怀。
天谕自然不可能时常都有,事实上南赡部洲从古至今的修仙者一辈子都生活在天道的沉默当中,孰料到在最近的三百年间,它居然发声了,而且还是两次!
第一次,它通告了天劫大降难度这样举世振奋的重磅消息。那么,第二次又会是怎样的惊世骇俗?
神山在哪里,为什么中京的生灵要退避?
这一瞬间,无数修仙者脑海中只留下这两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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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京。
七月初,早进了三伏天,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就算是夜晚也没有一点儿凉风。
七岁的阿吉躺在床上晃着自己的小蒲扇,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却梦见自己掉进一个黑乎乎的地方,没有墙也没有路,伸手不见五指。
他正害怕间,前方忽然有微弱的光出现,伴随着微光走过来的是一个伛着背的老妪。
她的头发都已灰白,一张脸又皱又小,黑暗中看起来真有几分吓人。不过阿吉没有被吓倒,而是撒丫子奔上前去,快活地将她一把抱住:“姥姥!我好想你!”
这是他的姥姥,去年走了。他还记得最后一次看见姥姥,她躺在黑色的盒子里紧闭双眼,再不肯对他说话了。他还难过了好久。
可是现在,姥姥就在自己面前,她还睁眼望着自己笑呢!阿吉开开心心扑进她怀里:“姥姥上哪儿去了,阿吉想你!这又是哪里?”
姥姥伸指刮了刮他的鼻子:“乖孙子,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姥姥是来警告你的,睡醒后赶紧喊你爹娘,天亮之前离开中京,不然……不然你们也要到这里来了。”
阿吉赖在她怀里撒娇:“不要!姥姥跟我回去吧。”
姥姥忽然笑了,不是他记忆里那样慈祥地笑,而是“哧哧哧哧”,尖锐得像是鸡被踩了脖子。
阿吉感觉不对劲呢,抬头去看,不由得尖叫出声:
那还是姥姥的脸,眼角的痣都还在,可是这张脸腐烂了一半,现在滴答淌着黄色的脓水,还有两只虫子在鼻孔里钻进钻出。姥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他立刻感觉到尖利如野兽的指甲嵌进肉里。他的姥姥,眼眶已经烂了,现在她用两只鼓胀出来的眼球瞪着他,伸手摇晃着他,一边嘶声尖吼:“离开中京,立刻,马上,快!”
轰隆,窗边炸开一记惊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