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书房出来,凤浅仰头望着天空,只觉得今日的天空格外的阴沉,恰如她此刻的心情,死灰一片。
上一次,她是趁着轩辕彻熟睡时偷偷离开王宫,没有告别,这一次,她是当着他的面,向他告别,但他没有挽留,更没有来送她。
心渐趋冰冷。
她对着天空长长一叹:“也罢,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她没有直接离开王宫,而是去了一趟长寿宫,去见太后。
太后正在榻上小憩,没有想到凤浅会突然主动前来问安,诧异之余,她”受宠若惊“。
凤浅走进来后,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问安:”儿臣拜见母后!“
所有礼数一应俱全,让人挑不出任何刺儿来。
太后怪异地打量着凤浅:”你来见哀家,有何要事?“
凤浅笑了笑,说道:”我是来恭喜母后的!“
太后更加疑惑了:”哀家何喜之有?“
凤浅弯唇说道:”母后不是一直盼着我的后位被废吗?现在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儿臣自然是要来恭喜母后的!“
太后愣了一下,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露出讶异:”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要主动放弃后位?“
先王的旨意,终身不得废后!
唯一废后的可能性,就是王后自己主动提出要放弃后位,所以……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凤浅,不相信她真的愿意主动放弃后位,毕竟那是人人都趋之若鹜的位置,在她的心里,没有人会这么傻,甘愿主动去放弃它。
但她终究是不了解凤浅,她就是那万分之一的傻子,她愿意主动放弃那个人人向往的位置。
凤浅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不想再做王后了,做王后太累了。“
她长叹一声,这是发自肺腑之言,做王后真的太累了,不但要应付后宫的莺莺燕燕,还要时时刻刻堤防来自宫里宫外的明枪暗箭,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
这样的生活,实在太不潇洒了!
太后听到这样的解释,瞠目结舌,这绝对是她听过最奇葩的理由了,当然,凤浅也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愿意主动放弃后位之人。
”你真的决定要放弃后位了?“太后还是不放心,再次确认道。
凤浅笑了笑,说道:”是真的,我不开玩笑!“她换了口气,接着说道:”母后,我很理解您,也知道您为什么如此厌恶我,不过没关系,今天之后,您就再也不会看见我了,再也不用因为我而动怒了。我会马上离开王宫,离开沐阳城,今后都不会再回
来了。临走之前,我有几句良言相劝,希望母后看在我们婆媳一场的份上,能够考虑一下!“
太后迟疑地皱了下眉头,说道:”你想说什么?“凤浅弯唇,又笑了笑,这才徐徐说道:”首先,不管冷仙儿向您承诺了什么,您都不要相信,须知养虎为患的道理!儿臣以前再怎么不顺您的心,但至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您的事,可冷仙儿不同,一旦
她得了势,就会立刻变成另外一副嘴脸,到时候做出对您不利的事也说不准,不信的话,您可以去凤府打听打听,她是如何对待曾经养育过她给过她恩惠的凤家人的……“
太后的眼底掠过迟疑,她是知道的,今日冷仙儿摆驾去了凤府,但凤府发生了什么,她尚不知晓,只是内心里觉得冷仙儿有些操之过急,才刚刚封妃就迫不及待地要去凤府。凤浅接着说道:“其次,王上是重情重义之人,别人对他有恩,他必全心全意报之,母后如果担心自己晚年无人照应,大可不必,王上绝对不是不孝之人,但倘若母后继续干涉王上的事,做出违背他心愿的
事,那情况就不好说了。所以儿臣劝您,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就算您真的权掌后宫,所有人对您言听计从又如何?您听到的好话也不过是虚情假意的奉承之言罢了。”
太后脸色一沉,露出不悦,倒是没有反驳。凤浅微微一笑,又说道:“最后,儿臣要在这里郑重地向您道个歉,儿臣心直口快,不懂得阿谀逢迎,不喜欢说违心的话,屡屡顶撞母后,惹母后生气,是儿臣的错。不过以后,再也没有人顶撞您惹您生气
了,儿臣在此祝愿母后福体安康,长命百岁!”
太后看着她,神情愈发复杂,或许她从前真的对王后太过苛刻了,她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么糟糕不堪。
凤浅又对着太后深深作了一揖:“儿臣言尽于此,就此告辞,望母后保重!”
说完,她飒然转身,离开了长寿宫。
太后张了张嘴,几次想要喊住她,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太后忽然轻叹了一声,对身旁的嬷嬷说道:“这孩子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从长寿宫出来,凤浅又去了趟未央宫,与宫女们道别。
得知她要离开,这一次,宫女们没有挽留,而是含泪道别,因为她们知道,这一次娘娘是真的伤心透了,继续留在王宫,也只是徒增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