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装作若无其事道:“怎么了?”
裴远晟无奈地看着她,像大人看着恶作剧的孩子一样:“你可真够调皮的。”
唐笑抿着唇,最终还是撑不住笑了,自己走过去拿纸巾拿着裴远晟脸上细细的水珠:“纯天然无刺激温和补水喷雾,还好用吗裴先生?”
“还行,”裴远晟配合着答道:“挺清凉,味道也挺好闻。”
“什么味道?”唐笑好奇地问。
裴远晟眼望着窗外,“暮春的味道。”
“暮春是什么味道?”唐笑说,“你们文化人真讲究,我从来不知道雨水还有味道呢。”
“你闻闻看。”裴远晟说。
唐笑走到窗边,伸手沾了一手的雨水,放到鼻端深深嗅着,闭着眼似乎看到了开到荼蘼的野花,还有草地的新芽。
“闻到了吗?”裴远晟问。
唐笑回头望着他,莞尔一笑道:“闻到了,多谢裴先生也让我这粗人感受了一把文化人的意趣。”
“你算哪门子的粗人。”裴远晟不以为然地说:“真正的粗人,是不会拿雨水来恶作剧的。”
唐笑说:“我好歹也曾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人,可不像你,一看就是传说中的文人骚客,大概连活鸡都没杀过一只。”
“你怎么知道我这双手没沾过血?”裴远晟低头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手指,“商场上,可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也多得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唐笑愣住:“你……你不会真的是那种人吧?”
“哪种人?”裴远晟挑起薄唇,墨黑的双眸竟透出几分凌厉。
“那种常常把人逼到破产不得不留下巨额债务给一家老小然后去跳楼的那种人……”唐笑说的相当没底气。
裴远晟真的是那种人吗?说实话,看起来倒是挺像。商场如战场,以他这样的性格,把对手活活逼至绝境再眼睁睁看着对方去送死也不一定做不出来。
“如果我是呢?”裴远晟盯着她问。
唐笑吓了一跳,吞了口口水说:“骗人的吧?”
裴远晟好笑道:“商场如战场,就算走到绝境,往往也是自己经营不善,笑笑,你是不是同情心过剩了点。”
唐笑说:“毕竟我只做过救人性命的事。”
裴远晟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笑笑,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很奇妙,有的人手持利刃,给人开膛破肚,没有一天两只手不沾满血污,可这样的人,做的是救人性命的事情。有的人看起来干干净净,一双手洁白如斯,却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唐笑呼吸一窒,缓了缓说道:“我知道你没有那么残忍,不要吓唬我啊,就算你再怎么厉害,在我眼里,一样也只是个……”
“只是个病人?”裴远晟帮唐笑说出了没说完的话,“唐医生,如果我是你,我现在会不顾一切地回到医院,回到手术台上,你看,就算你平时嘴上不说,但你可曾有过一刻在内心深处没有把自己当成医生呢?”唐笑垂下头,在裴远晟对面的位子上坐下来。窗外的雨仍然淅淅沥沥地下着,唐笑却一下子没了开玩笑的性质。
本想逗逗裴远晟,让精神不佳的他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困倦,可是现在,人家倒反过来剖析起自己来了。
一种浓浓的失落感向唐笑袭来。她想了想说:“裴远晟,我现在没有办法马上做到,但是成烈前几天已经答应我,会帮我想办法的。”
裴远晟听了,也没有十分惊讶,似乎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事情。笑了笑说:“那很好啊。”
唐笑看他这样心里又莫名生起一种感觉,仿佛这个人又背着自己默默做了什么,偏偏瞒着自己一样。
她当然相信他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只是她仍旧不习惯他的付出,虽然他做起来总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她欠他的这辈子还还的完吗,唐笑心想。
“笑笑,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私人医生,我至今还从未向你支付过薪水,而你不仅要医治我,还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说起来,是我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才对。”裴远晟突然说道。
唐笑又是一惊,这人是有读心术么?
“不要这样看着我,”裴远晟微微笑着,眸光如沉在深潭里的墨玉般温凉,“你总是这样惶恐这样不安地看着我,像我要吃掉你一样,也许次数多了,我会真的忍不住像对你做点什么,比如说……”他从绒毯中伸出一只手,拉住她的手,唐笑讶异间,已经被眼前这个病人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蛮力一把拽到了近前。
四目相对,唐笑慌得更厉害。
心跳像擂鼓一样。
是她低估了他,病人又怎么了,心脏病又怎么了,到底是个男人,力气大着呢。她才是最不该随随便便把人当做柔弱可欺呢。
他渐渐朝她凑过来,拉近了彼此本来就很近的距离。唐笑像被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也许只是太慌张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推开他吗?她不忍心。再加上他手攥住她攥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