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太小,放不下你哇。”
夜溪身子后仰,眼神已经不能用崇拜来形容。
“我说竹子,你其实是大反派吧,抬手间把天都给拆了,你上天吧。”
别祸祸她小小的仓禹界了。
竹子并不自得,反而皱着眉:“在我隐约印象中,这并算不得什么。”
咕嘟——这还算不得什么?
对哦,人家是神界来的,神啊,可不是举手抬足毁天灭地嘛。
可是——
夜溪眯着眼上下打量他:“神族到仙界应该也会受到天地压制,不该使出这样的大招吧?”
竹子点头又摇头。
几个意思?
“不算什么大招,不是很快补上了吗,对此间没有造成丝毫损伤,天地不及来劈我。而且,你与此间的关系,我与你的关系,此间总是对我宽容些。”
夜溪无语,敢情还是看自己面子。
“您还请悠着点儿,我可就这一个老窝儿。”
竹子幽幽一叹:“我也只能使这些唬人的花架子。”
所以,还是受压制的。
夜溪:“学琴,学琴。”
竹子把琴端起来,往她怀里一塞,夜溪懵。
几个意思?不高兴了?
“没有指法,没有琴谱,自己拿去随便弄吧,弄出声来再学下一步。”
夜溪那个气,你也知道是学,你倒是教啊。
竹子教了:“你可以试试在琴弦上写字,不定就成了。”
说完,人就甩袖子走了。
夜溪原地抱着琴,感觉自己像一只傻鸡。
“对了,我下了禁制,弄不出声来,你出不去的。”
摔琴是不是没风度?
砸死他算了!
“哦,还有,古惑洛字一次不能写太多,不然动用法则之力的代价你付不起,会被抽成干尸的。”
夜溪抡着琴砸过去,特么你早说啊,现在才说成心想给我收尸是吧?
幸好,自己之前没指着这个耍威风。
砸出去的竹琴一个回旋,狠狠砸到她的头上。
“不要做傻事,会让我怀疑你有没有脑子。”
这次,人真的走不见了。
夜溪捂着脑袋蹲地上,狠狠碾着一棵小竹苗。
踩死你,踩死你…
自己都觉得幼稚,很快收拾好心情,夜溪把琴端端正正放好,静心凝神,抱元守一,手伸出来,兰花指,捋直了,收回四根,用食指在琴弦上空画叉叉。
叉成了,落下,但碰到琴弦就消散了,并没有之前落到人身上的威力。
应该是竹子做了手脚,不然自己发飙把竹岛毁了怎么办?
画叉画叉画叉叉叉叉叉叉叉啊啊啊——崩溃了!
靇煌出,抡!
嘭——
被反弹到地上砸出深坑的夜王身上压着靇煌,眼神放空,所以,她为什么想不开的要动粗呢?死竹子贼精能想不到?被按在地上摩擦了吧。
收起靇煌,爬出来,先去海边,幸好,禁制里头还包了一圈海的,夜溪潜下去,温暖的海水很快冰凉,想象自己是条鱼,记忆只有七秒,游啊游,游到心里脑子里凉凉的才出来。
已经心平气和。
心平气和的夜王并没有去到琴前,而是寻了棵粗竹,上手敲敲摸摸,从空间拿出匕首来,化了个大概琴的形状在上头,再沿着形状一点一点的割,割入三寸,收了匕首,精神力渗进去,从周围一点一点平行着表皮往里收紧,最后收获竹板一张,样子勉勉强强,但割面很平整,平滑如水。
两端有一寸高的边,特意留出来挂弦的。
竹子话里意思,讲究了,反而匠气。
随便翻了几条细绳捆了几根,数量不讲究。
夜溪抱着琴来到海边,侧卧,眼睛看着大海,思绪放空,一手撑头,另一手并未放在琴上,而是懒散的搭在身上。
太阳落下,太阴高升,又低落,海上明了暗,暗了明,日月如梭,时光如网,可这人啊物啊事啊,都是沙啊都是水,再细再密的网也留不住…
就像这片海,就像这片海里曾经发生过的事,当初那个美丽的分着海花而来的鲛人少年,已经离开,现在也没有再见一面。
就像过了这片海,已经是全新的世界,她曾经踏足过的地方,曾见过的人,又有几处几个仍如故?日月轮回几百几千几万,那几处几个还能有?
而那时的日还是今日的日吗?那时的月还是今日的月?
这里月明,又是故乡的月明吗?
故乡,又何曾留下她的痕迹。
有什么能记录她是王?而她是人的记录早已毁灭在末世中。
那些美好,在时光的最尽头,固然可以刻在晶核里,但感情呢?她的欢乐,她的伤悲,她的爱,她一切的喜怒哀乐风和雨,已经无人记得,便是她自己,也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