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割下一缕头发就相当于死过一回的某位古人,宁愿捱着头疼也不愿意接受开颅手术;百年前,深受义和团主义毒害的一群先祖,宁愿相信香灰和符水也不愿意接受西医西药。治疗“痼子”用放射性射线照射?开什么玩笑。
时过境迁,人们的思想已经变了,曾经接受不了的医疗方式成了平常之事,人类的寿命也因此而大大延长。梁葆光始终坚信,医疗是最不需要保守的领域,现在的所谓伦理问题,不该成为阻挠发展的障碍。对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自戕是大不孝的前人来说无疑是有悖人伦的,可此时谁会因为去医院割了阑尾被认为是不孝子的?
基因编程可以解决很多疾病,哪怕会为此产生新的问题,在梁葆光这儿也属于可以接受的代价,就像不能因为可能出现的超级细菌超级病毒而弃用抗生素一样。他也许不会成为那个找到钥匙的人,但他可以在这条道路上先清除一些障碍。
最近的这段时间,李硕科和梁葆光接触得很多,从两人的对话中他能感觉到这个才华横溢的后辈钻了牛角尖,可六十年的人生经历告诉他,这时候不能直接阻止对方,而是应该慢慢地开导,“葆光,你在这儿呆了两天都没合眼,回去休息一下吧。”
“没事儿,反正最近诊所不营业。”三星医院下属的未来医疗研究所,无论硬件还是软件方面都是亚洲顶尖的,里面个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他来了就完全不想回家的,反正有李富真这个干姐姐在,谁也不能撵他走人。
李硕科不禁摇了摇头,在或者电影里面,这么偏执还这么有能力的人都是反派,而且还是了不得的大反派。比如《Naruto》里的大蛇丸,《X战警》里的惊恶博士,《神奇四侠》里的毁灭博士,《沉默的羔羊》里的汉尼拔医生……这家伙几乎拥有一切成为反派的条件,“我知道你看这么多人死去心里不好受,可生者的世界自有其步调,葆光,你不是神,你只是个医生。”
梁葆光合上了自己手中的笔记本,随意地揣进了白大褂的兜里,“你说得对,我是该回去休息休息了,不过这里若是有了新的进展,一定要及时通知我。”说完他便苦笑着推门走了出去。
曾经还有人非议,认为梁保管一个医生开着918这样的超跑不合适,容易让大众对医生这个职业产生误会,可现在没人再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说他了。作为一个被神化了的男人,哪怕他踩着大法师的棱彩飞盘(不知道的请自行百度)出现在街上,大家也一定会觉得理所当然。
坐进车里打开播放器,一个迷幻的男声飘了出来,正是Midge·Ure翻唱的《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他的偏头痛又发作了,因为不想依赖药物去对抗疼痛,便从口袋里摸出个烟盒,捏爆可乐味的爆珠叼在嘴上,在煤油的气味中点着了猛吸一口,才踩下油门开上回家的路。
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因为能力有穷尽,也正如卡夫卡说的那样,生命之所以有意义是因为它会停止。梁葆光深知自己的极限,也从没有过永生或者消灭疾病那样可笑的理想,只是不愿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呆,只是想做一点事情而已。
“你回来啦。”Krystal揪着命运……不,芒果的后脖颈站在玄关处,专门等着某人回家。
“干嘛,我什么都没买,常去的那家猪蹄店没开门的。”梁葆光看到未婚妻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嘴馋了,不然这么殷勤地站在门口干什么,这家伙是属猫的,而猫在不饿的时候情愿缩成个球晒太阳,也不会主动凑过来撒娇。
“呀,谁要吃猪蹄了。”Krystal把嘴一撇,她又不是朴智妍,还没发展到见了什么都想吃的地步,今天听到车开进院子的声音就跑来迎接,主要是与求于人,“快点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哦,你要退学?”梁葆光一边脱衣服一边漫步尽心地回道。
“我……你怎么啥都知道?”Krystal顿时惊呆了,她虽然很早就有了退学的想法,可这事儿跟谁都还没提起过,就连妈妈和姐姐那边都没说,所以完全不明白梁葆光是怎么知道的,“你被人供奉获得神力,会读心术了?”
现在供奉梁葆光的人挺多的了,可他一点儿获得神力的感觉都没有,毕竟他又不是土地公,靠着香火之力就能晋升,“不是我会读心术,而是你大前天夜里说梦话了,把想法交代的一清二楚。”
“那你同意吗?”Krystal盯着梁葆光的眼睛,想确定他的想法。
“不同意,你中学时代总逃课就算了,因为那时还有工作能拿出来当借口,可现在你成天窝在家里,不去上学干什么?”梁葆光对未婚妻的日常再了解不过了,除了看电视就是吃东西,现在也就加了一项健身进去。
Krystal一见某人不同意,立马把手上的狗子丢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起了赖,“嗯,我不要去上学,一个富家太太要是被人知道上过大学,多丢面子啊,以后跟其他清潭洞儿媳妇们会餐时会被人家瞧不起的。”
“哈?”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