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意思很明显,既然这个人近期到过埃及,那就很有可能和假埃博拉病毒事件有瓜葛,因为“是是国”的大本营利比亚就在埃及边上,过去后和那边的人联络起来非常方便。梁葆光不是侦探却也懂得推断,如果那人真的跟袭击有所牵连,那跟踪他这么多天就值得玩味了,可能是因为行动失败了想报复,也可能另有其他目的……
“尸检报告可以给我看一下吗,如果这个人确实有问题,那么他的死因就不会是简单的兴奋休克。”牵扯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甚至还可能威胁到身边人的安全,梁葆光不得不小心谨慎地应对。
虽然眼前的人是内科医生而非外科医生,但想来眼力是不会差的,道尔顿请他来此也存了让他帮忙看看的意思,当即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可以,你是诊断方面的行家,找死因应该比找病因还简单些。”
梁葆光的嘴角不由得扯了扯,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因为人死之后许多不能用的检查手段都可以用了,比如需要CT或者核磁共振显示的东西在死后就可以直接切开来看,比看显影图像直观得多。
走进停尸房,法医将里面的一具尸体被拖了出来,确认了一下标签,“就是这个。”
梁葆光首先看了对方的面孔,搜索自己的记忆库后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他并不认识对方,彼此的生活也没有交集,“我并不认识这个人,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你们说他是建筑公司上班的职员,能透露下具体是哪个公司吗?”
“威尔建设。”都把人领到停尸房来了,这点信息自然不算机密。
“那就有交集了,三年前我曾经接手过一个年纪40多岁的女患者,正是威尔集团总裁詹姆斯·威尔的夫人。”梁葆光记忆能力非常强,只是听了个名字就想起了一些东西,“当时其他医院对她的诊断是早发性阿尔茨海默症,但所有的药物都不能抑制伴发的精神病理症状,于是就去西奈山找到了我。”
“她得的并不是老年痴呆症对吗?”道尔顿大胆地猜测道。
梁葆光点点头,“她得的是亨廷顿舞蹈症,基因检测证实了我的诊断。”
亨廷顿舞蹈症(Huntington’s disease)又称死亡之舞,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病,患者一般在中年发病并出现运动、认知和精神方面的症状。虽然发病后通常要到15到20年左右患者才会死亡,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是不治之症,所以期间病人只会遭受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下城分局的局长有些不解,“如果只是单纯的找您问诊,应该没什么吧。”如果没有点别的事情,梁葆光应该不会是这副样子。
梁葆光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我诊断出结果后直截了当地告知了患者,而詹姆斯·威尔事后却认为我应该骗他老婆,说只是老年痴呆症就好了。不久之后他的儿子用氰化钾毒杀了自己的母亲,随即也在母亲的床边吞枪自杀,留下一封遗书称不愿看到母亲饱经折磨的绝望模样,想让她得到解脱。”
即便能预料到之后的结果,梁葆光也依然不会改变他做事的方式,该告诉病人的就告诉病人,隐瞒病因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连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因为那种自欺欺人的做法毫无意义。
“真是一场悲剧。”道尔顿探员不禁有些感慨,站在梁葆光的立场上他只是做了本职工作,但病人的家属却很可能在极端的痛苦中将自责的情绪转换成对他的仇恨,毕竟人总是善于原谅自己责怪他人。
“确实如此,可责任并不在我身上对吧。”梁葆光摊开手,这件事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可詹姆斯·威尔骤然失去了老婆和长子,难免对他心怀怨恨,“他曾经将我告上法庭,不过理所当然地败诉了,而且由于一些不理智的行为,法庭还对他发了强制令,不允许他接近到我200米范围之内。”
道尔顿很庆幸今天把梁葆光请来警局,不然他们查这些事情可能需要费一番功夫了,“所以詹姆斯·威尔有派人跟踪你的动机,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个人的死,如果另有隐情我们的侦查方向可能就需要改变了。”
“这个人肯定不是High死的,尸体起码在温水里浸泡了三到四个小时,然后又被人抬出来摆到床上,就算白痴也该知道是他杀了。”梁葆光指了指尸检报告上的一行字,让法医过来看,“胃容物不多肠子也是空的,很明显是毒杀之后泡水毁灭证据了。”
人死亡后三到四个小时后括约肌会打开,自动进行排便排尿,死者的床上没有任何痕迹反而是最大的破绽,这说明有人将尸体清理过了。而酒店里最方便的做法就是将尸体放在浴缸里,泡着热水则能保证体温,虽然死亡后肠道停止蠕动,但依赖微生物活动的消化和分解功能依然是好的,只要使用半衰期短的毒药就不会留下手尾。
解释了一番后梁葆光捏着下巴站了一会儿,忽然指了指尸体的头,“把他的头发剃光,再检查检查脚踝与腋下等容易忽略的地方,应该有个很小的出血点才对。”果不其然,尸体的颈部有一个小小的针眼,很容易被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