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耀元年八月,在为其父守孝三个月后,陈袛的长子陈璨在牛郫登上了糜家商号的商船,向着他的任所:涪陵郡涪陵县出发了。
陈袛少时父母双亡,掌权后也不贪。所以陈家并不太富裕,这一次陈璨出行,可没有一年多前几大公子哥那样搞出上千人的阵仗——不过十个随从而已。而且由于陈袛不结党,关系最好的姜维又远在武都郡。所以此次陈璨上任,居然只有黄皓受刘禅之托前来送行。
“陈县长好生去做,有什么难事尽管跟咱家说。跟咱家说了,就是跟陛下说了。”
“多谢中常侍,多谢陛下。”
“嗯,到了涪陵郡见了关子丰,请代咱家向关子丰致意。他前些时候派人送来的各种果酒,咱家很喜欢。他有心了。”
是的,随着夏天的到来,涪陵郡漫山遍野的野果到处都是,随着关太守的五十石野果换一石粮食的命令一下,涪陵郡境内两万多汉民和数倍于此的五溪蛮人都集体发动了起来到处采摘野果。然后就是大量各种口味的果酒开始在cD上市。
关仪的复兴社卖给糜家商号的果酒是每石200钱,在cD的糜家商号上市的果酒则是每石400钱。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在糜家商号内部的其他商铺,果酒是赠送品。
比如,在糜家的新凤院,继减免灯油费之后,糜家还对每位留在新凤院过夜的客人赠送一瓶果酒。这些小噱头切实的让糜家经营的每一样商品都有机的结合了起来。cD的其他各大商家,都心怀愤懑却又无可奈何。
蕨根粉、延熙漆、香皂、景耀蜡、果酒……除了这些涪陵郡特产之外,糜家商铺还大规模上市各种腊肉、山货、珍贵药材。知情人都清楚,这些东西的货源,全都在涪陵郡。
在沱江、长江、乌江辗转了大半个月后,陈璨陈县长终于抵达了他的任所。
虽然对涪陵郡的繁华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当他的座船转过一道山梁,涪陵县城突兀的出现在他眼前时,陈璨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的座船到达的时候已经接近了戌时,江面上的视野已经很不好了。可是当涪陵县城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的双眼居然出现了短暂的盲视。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这就是陈璨对涪陵县城的第一印象。
“陈县长,在下告罪了。”
“船家一路辛苦,何罪之有?”
“是这样的,这涪陵县码头最近这一年来太过兴旺,而乌江的江面又比较狭窄,为了避免巷道拥堵,所以关太守定下了规矩。所有来船必须依次停靠。咱们这船现在距离您的县衙还有大约两三里路程,但前面的船队排得太长……所以陈县长若是不想等待,在下就只有先靠岸停船。陈县长就得步行一段距离了。”
“哦,我当何事。无妨无妨,那就靠岸吧。正好一路走走看看县情。”
“诺!来呀,靠岸让陈县长下船,都给我仔细了。”
下得船来,陈璨等人还在整备行李,一伙头裹蓝帕,身背扁担的汉子都涌了上来。
“尔等要干什么?!”陈璨的护卫看见这群人踊跃、jike的表情,顿时被惊吓得不轻。
“这位爷不要误会,我们都是棒棒,哦,棒棒是关太守对我们的称呼。我们是力夫。专门给客人担行李的。诸位老爷的行李看起来不少,要不要雇我们搬运?”
棒棒?力夫?在cD平原上生活了一辈子的陈璨及其随从是很难体会川东地区爬坡上坎的艰难的——码头下了船,抬头一望,自己的目的地却在天上。
“不必了,我们自……家主。”
“呵呵呵,就让他们替我们搬。我们要去涪陵县衙,东西嘛,喏,就是这些,这力资怎么算?”
“涪陵县衙?那可有五六里地。我们也不敢乱开价。各位老爷的东西不少,至少需要五个人,那就一百五十钱。”
“哦,你这个带头的不老实,我可是知道这里离涪陵县衙只有两三里路哦。”虽说陈家不是大富之家,但一百五十钱,对陈璨也不算个啥——不过一石米罢了。可是身为涪陵县长,陈璨已经进入了角色:涪陵县商业繁盛,才会出现力夫这种行当,这本来是好事。但是力夫乱开价,欺瞒哄骗客人,破坏了涪陵县的商业信誉,这就不好了。
“这位老爷可能是第一次来我们涪陵吧?在船上听船家说的还有两三里?呵呵,老爷,船家说的两三里是指距离涪陵县衙最近的二码头到这里的距离。可是涪陵县衙在半山上啊。即便从二码头下船,也要爬两三里的坡才能到啊。”
蓝帕子看见陈璨露出了思考的神色,眼睛的余光又看到远处有一堆白帕子在赶过来,不由得大急:“这位老爷,我们可不敢哄骗客人。若是犯了这条,县衙的李县令可饶不了咱们。老爷们不妨让我们给你们搬运,若是一路下来不足五里路,我们分文不取。”
“善,那就这样吧。”
“好嘞!”蓝帕子欢呼一声,立即招呼手下的兄弟们上来给陈璨一行的行李打包。别说,毕竟是职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