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到这个老者须发皆白的跪在自己面前,瘦骨嶙峋的胸膛上,新伤旧痕磊磊叠加,难道这些伤痕,全是他抢劫时留下的吗?他是不是也有许多无奈?也是在为生命抗争。
想到这里的时候,一股久违的愧疚感就慢慢的在心头回绕,一丝人性的光辉,就慢慢的再次回到了他的心中,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生出了对这个老人的一丝感激,感激他让自己人性回归。
但仍然是战争时候,惜老怜贫还有对自己人性的谴责的情怀,还是先放一放,给俘虏以威压还是有必要的。
“你让我饶恕你的罪过,难道你就没有投名状送上吗?”
这个混江龙就长叹一声,却不说话。
“甘宁去了哪里。”
“那个不讲义气的混蛋,杀出了我们的重围,已经向西山岛的后山逃跑了。”
“可有办法抓到?”李东紧急的问了一句。
还不等混江龙说话,吕鹏就摇头:“狡兔三窟,以甘宁的聪明智慧,绝对会留有后手的,现在即便我们去追,也是追不上了。”然后神态坚定的道:“不过甘宁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我会不惜一切力量,动用一切手段,抓到他,用我的行动,他的人头,来向全天下宣告,犯我吕鹏利益者,虽远必诛的坚定决心。”
听到吕鹏的这句话,这个混江龙浑身不由得一阵颤抖,只有无奈的长叹一声。但还是扬起了头:“虽然甘宁跑了,但我也曾经参与其中,也算是元凶之一,而我混江龙,在这长江水域三代为贼,和豪强世家斗和大汉朝廷斗,和各个军阀斗,可谓是身经百战,名声远扬”说这话的时候,身上不由自主的爆发出了一股豪情和骄傲:“将军将小老儿的人头拿去宣示天下,也足以让天下震动,所以请将军砍下我的人头,放了那些残兵败将一条生路。”
吕鹏就饶有兴趣的看了看他:“看来你还有些担当,却也是难得,不过你在这里的那些水贼,据我所知,并非全是你的手下,还有许多是外面的残余,你认为你替他们去死值得吗?”
混江龙就长叹一声“我和那些各路兄弟,从前就多有来往,互相帮衬也是常有之事,而甘宁能够迅速的在这里打开局面,也是我偏信了那个甘宁的花言巧语,坑了各家兄弟,我也算是咎由自取,用我的一条命,赎回我的罪过,也能让我心安。”
吕鹏点点头,然后感叹道:“军阀混战,已经造成人心不古,老英雄能有如此担当,却已经是少有了。”然后站起来,双手将这混江龙拉起来,给他解了绑绳。“让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人给我跪着,我这个人还不太习惯,我还有许多话要问,还不如咱们互相坐着说话方便。”然后打趣的道:“我老是这样低着头和你说话,我觉得累的慌。”
混江龙就惊愕的看着吕鹏,吕鹏说这话,这个动作,都好像是宽恕了自己,但是他却没有承诺,也不知道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而也就坦然接过一个侍卫递上来的折叠凳子,大马金刀的坐下。
“某是将死之人,将军有问,无不坦诚回答。”
“老先生怎么称呼?我说的是真名。”吕鹏就平平常常的问道,就好像两个人开始唠家常一样。
混江龙就长叹一声:“最初爷爷辈做了这个水贼,羞愧于让祖宗蒙羞,于是便不再以真名示人,我们传了三代,一直恪守着这个规矩,我的爷爷曾经告诉我们这些不肖子孙,只有有一天能够转换了这个身份,才可以向别人提起自己的姓氏。”
大家都说中国人信仰混乱,往往一家之中所供的神佛,从狐仙老君,到观音娘娘,再到基督圣母,自己家的祖宗牌位,看着是林林总总,繁杂混乱。其实,中国人是有信仰的,而且这个信仰传承5000年从来没有动摇过,那就是对祖宗的信仰。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在最危难的时候,他们默默祷告祈求的,绝对不会是神仙佛祖,而是乞求先人祖宗的保佑,这才是中国人融入在骨子里的信仰,绝不动摇。
也正因为对祖宗的信仰与膜拜,所以无论是在什么年代,所有做各种为非作歹的人,都自觉不自觉的隐瞒了自己的姓名,做得风生水起的,就给自己起个诨号,不以真姓名示人。
今天吕鹏问起来,这个混江龙也的确是为难。
吕鹏就绕开这个话题:“上一次,我的一个商人在你们长江流域,被你们扣押了一百船货物,而且杀了他所有的押运人员,这个案子到底是谁做的?”
混江龙就道:“本来按照我们的规矩,收了您的这位商人三成的保护费,我们就有责任保护他在这个长江流段,绝对不会有任何损失,有时候在危险的路段上,我们还会派出人来押运,指点水下暗礁河流,这种规矩已经传了很久很久,我们绝对不能破,以后也不会破,水贼也是讲信誉的。”
吕鹏绝对不认为这句话很好笑,反倒很认为很实在,其实在任何年代,往往有些贼的诚信,要比官府来的还要好,有一些官府不做的事情,却被有些贼做了,这的确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既然如此,那我们的船被劫了,人被杀了,这是怎么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