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朗的侧脸上。
云成慧手上带了金镶玉的大戒指,划痕在他脸上落了一道,渗出一丝血珠。
顾兰盼抿紧唇,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给他递过去,声音小小地说:“你别太伤心了。你妈也是着急的。先前景琛毕竟出过那种事,当妈的心里过不去很正常。”
“我明白。”
顾景行接了纸巾,一手按在出血口,低声说。
如果当年出事的是他,估计自己这妈妈,仍旧会嚎啕大哭地抱住毫发无损的顾景琛,一诉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悲伤。有时候想到这一点,他宁愿当年被欺凌侮辱的那个人是他,眼下也不用带着这样的愧疚,行尸走肉地活。
慢慢收拢思绪,他想了想问:“事情都处理完了?”
“调解好了。”顾兰盼淡笑起来,“这世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那就好。”
顾景行点点头,“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顾兰盼追着他的步子走了几步,忍不住问:“要不我送你,你状态这么差。”
“不碍事。”
顾景行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拿钥匙开了车门。
天色很晚了,顾兰盼便没有坚持,点点头又叮咛了几句。
很快,黑色保时捷消失在夜色里。
等车子都看不见影了,顾兰盼才慢慢地收了目光,转身回去。
进了门,顾兰盼在玄关处低头换鞋,只觉得心口闷痛。
她是爷爷带大的小孩。
从小就没见过母亲,也没怎么见过父亲。听爷爷说,是因为父亲去当兵了,母亲忍受不了一个人孤独的日子,所以跑去外面打工去了。
夫妻俩生了她却不管她,她从小是被人欺负大的。
从她记事起,便恨透了远在天边的父亲和一走了之的母亲。
是他们的不负责任,让她在村落里饱受欺负和侮辱,哪怕眼下过去十几年,那种压抑和愤怒也能让她在想到的瞬间萌生出无边无际的恨意。
好像是上小学的时候,父亲回过一次家,说是升职了,跟了个好领导,以后攒了钱退伍,带她去城里生活。
他回来了不到七天,之后,她麻木地送他远去。
再后来,爷爷去世,她等到了顾振南。
这个高大威严的男人,带来了她父亲去世的消息,说是他父亲将她托付给他照顾,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去城市里生活,从此以后都不回来了。
她当然愿意。
事实上,那种时候无论来个谁,她都会跟着走。
穷困破落的地方,有谁愿意待?
可她没想到,城市里的生活,给她带来欢喜雀跃的时候,也带来无穷压力。
对当时的她来说,顾家,好像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精美坚固的瓷砖,高档黑亮的小汽车,纹理细腻的木地板,细密柔软的羊毛地毯,房间里精致奢华的公主床和梳妆台,甚至漂亮的书包、发卡、自动铅笔,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个不切实际的美梦,让她在惊喜的同时,患得患失。
顾振南不经常在,说是抚养她,却连收养手续也没有办,她没资格跟着他姓顾,一直叫兰盼,庸俗又土气的名字。
最初上学的时候,成绩跟不上,老师同学都不怎么喜欢她,她越是孤僻,越是被欺负。受不了的时候,她和学校里几个男生打了一架,惊动了顾振南。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在家里委屈哭泣,说是同学嘲笑她,说她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种。
顾振南带她上了户口,给她添了姓,又去学校里给她撑腰。
她本来不想要兰盼这个名字了,尤其讨厌兰这个姓,有人说兰花清雅高洁,偏偏她就是不想要这样一看就能弄懂含义的姓名,可顾振南坚持不许换,她只得做罢。
那以后,老师同学都对她艳羡又客气,可她早已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又怎么可能被那几个笑脸所打动?一心学习之外,内心封闭又孤僻。
是顾景行,他解救了她,给了她平等和快乐。
他是顾家长子,性格外向宽厚,从来不带有色眼镜看人,和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们两个人年龄相当,虽然不在同班,却一直同级念书,每次成绩单出来的时候,她都会去张贴栏数一数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一点靠近,都让她欢喜难耐。
可她没想到,她这只是一场空虚的美梦。
高二暑假开始的时候,顾景行在军区大院住了一段时间。
有一天,他跟朋友出去聚餐,喝了一点红酒回来,躺在客卧里睡觉。她路过房间,发现空调温度低,便想要进去帮他调高一些,可是却鬼使神差地被他吸引。
她趴在他床边,想要凑上去,吻一吻他嘴角抿起的弧度。
那个吻尚未发生,她听见了顾老爷子的咳嗽声,那声音打断她所有旖旎幻想。
再后来,一个多月后高三开学,老两口却执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