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木杆抖动,六爷的眉头紧紧锁着,他的胸膛不断起伏,好像呼吸不顺一样,但实际上,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与方才相比,渐渐判若两人。
这是在聚集气血,说的玄乎,就是道家所谓“搬血”之法。
人老了之后气血不旺盛,有的大拳师,把拳法练到了化劲,能锁住自己的气血,那么几十年不和人动手,注重养生,一旦要出手了,可以瞬间把自己积攒的气血释放出来,即使年过半百,动起手来依旧有二十几岁的力量。
拳怕少壮,不论是多厉害的人都有老去的一天,那时候辉煌不再,巅峰不复。
六爷很早就看透这点,他不开拳馆,也不教徒弟,这么多年就一个韩小九和他练拳,这个孩子是家里兄弟的孙子,六爷一直待他如己出。
嗡。
大枪抖了一下,那阴沉木发出一阵开风之声,六爷的胸膛起伏渐渐小下去,这是气血已经调整好,逐渐恢复平稳的征兆。
这大枪杆子抖起来很费力气,六爷本身并不是特别厉害的拳师,他的天资有限,这辈子也就止步在明劲,虽然有触碰到暗劲的一点皮毛,但也仅此而已。
明劲与暗劲并不是什么境界的发展,就像孙长宁可以臂担千斤大石,舞动如云,而六爷也是明劲,却根本做不到,这是对劲的掌控上拥有的根本差异。
第二点,就是气血不足了,六爷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和人剧烈动手,更不要说像孙长宁那样舞起来,这是根本办不到的。
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六爷开始抖杆子了,在吴岚和孙长宁的注视中,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开始舞起这根大枪,那一下子,忽然一道尖锐的风啸,是钢尖刺破空气,划过天空的声音。
极其的刺耳,却又极其的尖锐!
枪杆子抖动如旋风,六爷此时握住枪柄,阴沉木上露出丝丝凉气,而他的手却是火热无比的,那枪杆子一颤,突然如龙一般上下翻飞,又猛地一顿,像是蛇一般收发吐芯。
“六合,什么是六合!”
六爷突然开口了,声音雄浑,与之前他的音色完全不同。
“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肩与胯合,肋与膝合,手与足合!”
“这其一,是秦王磨旗!”
那大枪随着言语而舞动,虎虎生风,此时如同一面大旗摇曳,又猛地回下来,擦着地抖过,刷拉一下挑起,只是这一下,居然在空中发出嗡的一声剧颤!
这一下要是打在人身上,脑袋直接就飞了!
孙长宁看出来了,那刚刚一枪绝对用上了劲,能把兵器使到这种地步的人,真的是比较恐怖了,起码杀一般的高手,如果是正面对决,对方不一定能活下来。
这柄六合大枪不是那种抖杆子用的枪,要比那个短了许多,而且也粗了不少,正好是一只大手握得住,抓的紧的程度。
这种是真正战场上厮杀的枪,不是那种观赏性的武术枪,古时候,用这种枪的,都是大将。
年刀月棍一辈子的枪。
六爷又抖起来,这一下顺着刚刚那个轨迹,忽的抽回去,又在瞬息直接打下,那枪尖如火乱缠,再点,猛地一戳,只是这一下砸在地上,居然把水泥地都点的裂了长长的一道缝隙。
“这其二,是凤凰点头!”
六爷又是低吼出来,枪头再动,那两只手臂粗壮无比,突然一只手抓住前杆,这样一抽一戳,一连居然在不到三十度中打了三下,正是穿指穿袖,那手臂一扭,就像在拔什么东西,狠狠一抽,枪尖又是一阵剧颤。
“这其三,是白蛇弄风!”
六爷的额头开始有汗珠滴落,然而那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专注,此时大枪猛颤,这一瞬间就像变成猛虎,收势而动,一枪抽如封枪不动,再瞬间,那枪杆子突然蹿上天,就这么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扎了下去!
“这其四,是灵猫扑鼠!”
枪头落地陡然回转,那杆子在半空一抖,这一下如横扫千军,威势凶横,看的吴岚啊的一声喊出来,却是被那一枪摄的心神乱颤。
“这其五,是苍龙摆尾!”
六爷双目瞪得老大,那大枪杆子狠狠一戳,却突然转身,只是瞬间,那枪却从头上直接戳了过去!
回马枪!
六爷这一枪戳出去,那前方正有个大石,被那钢一震,当口砰的一下炸开一大块,四周裂的不成样子,显然已经要崩毁了。
明劲扎入枪头,这六枪之中精髓就是这最后一枪。六爷开口,语气仍旧如故:“这其六,是白猿拖刀!”
听得这名字,孙长宁顿时明悟了,原来如此,这是六爷特意演示出来的,为的就是让自己看见这第六枪!
拖刀,这是古代战场中常用的一种战法刀术,其中佼佼者,如果算上演义,用的最顺的应该就是关二爷了。
六爷一枪扎毁一块巨石,却手中不停,忽然把大枪舞起,那驾驶虎虎生风,如棍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