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做生意,宋雨花想起了当初在南都城,孔逸修为掩人耳目办的服装厂。
想起孔逸修,宋雨花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也没心思想接下来干啥了,叫了黄包车,让车子拉着她满北平城跑,好像只有眼前的景色流动起来,她心中的烦躁才能稍稍平息下来。
她们离开延安时,选择了死遁。
来到北平后,为了不让人发现,甚至全家改了名字。
李遂不叫李遂,叫林随意,林巧秀不叫林巧秀,叫李秀儿,宋雨花成了林宇佳,宋雨石改名林宇晨,而四人对外的关系,是亲爹亲娘亲儿子亲闺女。
不仅名字改了,连穿衣、发型及妆容都做了修饰。
李遂每天都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林巧秀剪了齐耳短发,宋雨花留起了长发。
一家四口,就宋雨石的的容貌没做修饰。
可能是和家人在一起心情好,又或许是因为吃的好了长得快,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宋雨石脸上就长了肉,看上去比之前白净些,也壮士些。
如此模样的四人,除非是相熟的人,要不然恐怕认不出来。
没人认出来,便不会暴露。
可同样的,那些昔日的朋友,就算不相信她们会死,想找他们也就没有头绪了。
想到从此与过往真心相待的朋友们,再无瓜葛,她心中还是有些失落的,尤其是孔逸修,想到再无想见的时候,宋雨花的心情竟有些惆然若失。
黄包车拉着宋雨花,经过一家成衣店时,突然眼眸一亮,要是她也办一家服装厂呢?就用在南都城时,孔逸修办的那家厂用过的名字。
想到此,宋雨花还真就上了心。
她在东大街附近的胡同里,又买了一座院子,用了两天时间,采购好缝制衣服所需的材料,又招了几个裁缝,服装厂的原型便出来了。
宋雨花在南都城的时候,为了装模作样,她也曾跟着孔逸修去过服装厂,露过一回脸,大略见过衣服的缝制流程,那时候,孔逸修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图样,厂子里缝的都是些比较高品质的男士西装、中山装和女士旗袍。
回想下当初孔逸修对衣服的品质要求,再联想到如今华夏百废待兴的大环境,宋雨花索性将脑袋里的想法统统拍掉,将几个裁缝都召在一起,商讨一番后,定了几个比较大众、更符合当前形势的款样。
然后拍板,开始缝制。
几位裁缝当中,有两位原先都是自己开过裁缝铺的,因为战乱流离失所、家业尽毁,如今能活着,还能找到这么一份工钱不低的工作,都是卯足了劲儿的表现。
就连那几个跟着先学的学徒,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失去这份吃饭的工作,恨不得白天黑夜的表现。
有这么一帮巴心巴肺干活的底下人,宋雨花便当起了甩手掌柜。
于是,宋雨花热火朝天的张罗一番后发现,她又成了闲人。
弟弟已经去学校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情况咋样?宋雨花想起当初在上海上学那段时间,想起李元廷等人,多少还有些怀念,索性从饺子馆里打了一份饺子,包裹严实了,去宋雨石的学校,打着给弟弟送饭的名头,去学校看看。
出了店门,从鼓楼下拐了个弯儿,再弯弯绕绕的走过几条街,再穿过前头的胡同,就能到宋雨石就读的北平东城中学侧门了。
宋雨花估摸着时间,一路悠悠达达的走过去,时间刚刚好。
她这刚走进胡同,就听到头顶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随之而来的还有玻璃爆裂的声音,紧接着,有人从楼上的窗户里摔了出来,就跌在宋雨花身前几步的距离。
此人后背上中了一枪,血染了一大片。
掉下来后,他赶紧爬起来,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跌倒,又撑着地费尽的爬起来,还要走,宋雨花却听到又是一声枪响,那个本就摇摇晃晃的人,后心上又中了一枪。
宋雨花黑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幕,怎么她走哪儿,哪儿就出事?难道真的是妖孽体质在作祟?
“快,他有同伙,抓住他们,别让跑了。”
宋雨花正琢磨着,趁追杀男子的那些人赶到前,要不先藏起来,避避,却听到这么一声,紧接着,便听到远处传来急促靠近的脚步声。
这是,追兵来了,而且,貌似她已经被人看到了。
真是窝火,宋雨花郁闷的几步上前,将那连中两枪,还在费力找出路的人一提,拐进了胡同旁的岔道。
北平成里的胡同纵横交错,生人进来不看门牌号在里头迷路都有可能,所以想在这里头藏身,对于宋雨花来说,还是挺容易的,尤其是,这些胡同两旁的宅子,有好些还是空的。
在空宅子里藏个人,更不容易走漏风声。
宋雨花凭着敏锐的判断力,很快背起男子,将人带进了一所小院。
藏好人后,又快速脱掉男子的血衣,带着血衣,重又回到胡同里,三拐两拐的用衣服上的血,留下了好几处明显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