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蒙。
按照陈凯的布置,田土尽数卖给那些有力人士,但是所得银两方面,则要在那些聚居区附近开办学堂,雇佣教书先生,同时留下了部分作为书院的学田存在。这,也是惠及本地百姓的一项福利政策。
土地,素来是中国人最看重的。田土发卖,士绅和地主们有钱有势,自然是有着独吞的能力,甚至就算是官府有意抑制兼并,也往往只会招致士绅、地主们的反感和抵触。但是,中国人还有一件事情是极其重视的,那就是读书。耕读传家或是诗礼传家的大家族往往都有家学,官僚家庭更是如此,于普通百姓,就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屡试不第的酸秀才们借此谋生,照例交纳束脩等等,好为孩子的将来某一个更好的出路。
这些新建的学堂,有学田作为供给,学费是有大幅度减免的。与此同时,一些屡试不第的儒生们也得到了用以养家糊口的工作,虽说是并非能够直接做官,但是有了这项收入,便可以购买更多的书籍,与其他读书人结交,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朗朗的读书声中孕育着希望,学生的家长为此感恩戴德,本地的里正、乡老乃至是府学县学的教导、教谕们也深感欣慰,就连那些士绅、地主们对此也是大加赞赏,因为这些贫苦学子,往往开蒙之后就不会再继续进读了,而是找一些诸如账房先生之类的工作用以养家糊口,这些就都是潜在的雇员,而且不太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子弟的科举名额。
当然,这项仁政,在寻常百姓中是最为乐意见到的,但却已经很难吸引到了那些商贾们的注意力。之所以会如此,乃是因为粤海商业同盟不仅仅是在琼州展开,于潮州,这片明军最久的控制区也已经按部就班的展开了,能够被吸纳进去的都是与官府有着长期良好合作的本地商贾们。
人心在渐渐凝聚,西行的航船也陆陆续续的驶入了香港。这是粤海上最重要的中转站,但是于那些广州百姓们的眼中,却是他们当年从广州城里逃出生天后最为关键的一处避难所,其中的大半百姓更是在此很是居住了一段时间。
再来时,已是今非昔比。青衣岛和鲤鱼门的炮台矗立,驶入其间,码头修缮完备,船舶熙熙攘攘,驶入驶出间将货物转运到各个方向。码头连接着小镇,规模还在不断的扩大,就连房价,尤其是临近码头的所在也在节节攀升。幅度上,还显正常,起码炒房在这个时代是不怎么有太多利润的。
“这,这就是当初的那个荒岛?”
荒岛二字,对香港是一种冤枉。不过在他们于此避难之时,这里主要还是种植香木的所在,有码头,但是规模很小,人口数量也不多。但是一晃几年下来,再看去已经是一处颇为繁盛的所在了,就连镇子附近也有良田耕种,只是种粮食的根本看不到,有的只是在种植菜蔬,用以就近供给小镇居民以及来往客商的日常所需。
百姓们下了船,比之当年匆匆出逃,其中还有不少家当都丢在了城门处用以阻拦清军,这一次返回,却是带上了不少在潮州几年积攒下来的家当。一路从潮州行船至此,总要下船休整一番,此间百姓们大包袱小包袱的往下搬运,若非是衣服大多干净整洁,头发也不见乱糟糟的,只怕还很可能会被来往的客商当做是逃难的难民呢。
这些百姓的身份渐渐的为码头上以及小镇里的百姓和客商们知晓,对于劫后余生、能够在异乡保全家人以及今日得以重归故土的欣羡,更少不了的自然还是对于能够将百姓真正放在心头上的青天大老爷的赞颂。
“真不愧是陈抚军啊。”
“是啊,若是国朝多几个,哪怕是多一个陈抚军这样的,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幅田地。”
“这是太祖高皇帝怜悯汉家百姓,故而降下的能臣,小老儿瞧着大明中兴也是有望的喽。”
“……”
从来,站在不同的位置,一事总能引起百般思绪。广州百姓、香港百姓、往来客商们的心思多有不同,但是对于未来的乐观情绪却是占据最主流的,几乎将那些悲观的情愫都挤得无处可站了。
下了船,百姓们在本地吏员的引导下前往大军使用过的空闲营区。比之当年只用简单的树木搭建起来的营区,眼前的所在却是有着夯土围墙,边上、角上建有敌台、角楼的所在。步入其间,先是大大的校场,后面便是整齐的营房,虽说只是竹木结构,而非青砖瓦房,但是比起他们当年住过的帐篷,却终究是一处挡风存暖的所在。
校场的点兵台上,一众明军簇拥着一个身材有些瘦小的将军立于此处,百姓们至此,听候训话,却是很快的就有人注意到了,这个瘦小的高级军官似乎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我想起来了,那将军,好像就是咱们广州义勇的聂一娘,于水战之中潜游刺杀虏师大将的那个小娘子啊。”
“好像还真是啊,我的天老爷啊,这女人也能当了将军,可不比那梁红玉还要威风?”
“我呸,那梁红玉说到底本就是个歌姬。聂一娘是咱们广州本地教养出来的节烈女子,夫婿和兄长都是跟着张尚书杀鞑子才殉国的,是忠良遗孀;后来鞑子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