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依了竟成所言。”
回府洗去了风尘,邝露便重返巡抚衙门。入了后宅,郑惜缘已经在准备了,陈凯与邝露在客厅里畅谈片刻,郑惜缘便带着下人上了菜品。欢饮直至深夜,才算是结束了这一次的久别重逢。
一夜宿醉,陈凯第二天起来办公都是昏昏沉沉的。倒是邝露,似乎那份兴奋劲儿不浅,没到中午就又专程跑来,说什么也要立刻去看那新鲜事物。
“好吧。”
没办法,邝露随性劲儿上来了,陈凯也是没有办法的。正好午休,陈凯就又带着邝露去巡抚衙门后宅,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客厅,而是到了一间背光的耳房。耳房里东西不少,但最明显的却是放在边上的几个大花盆,里面没有种植花卉植物,但是土却放了不少。
邝露被陈凯引到了那几个花盆前,陈凯从另一个桶里面舀了一些泔水渣滓出来,弄得邝露直捂鼻子。
然而,陈凯却是乐此不疲,将泔水渣滓舀出来,随后倒在了各个花盆的泥土上。随后的,就干脆搬了两个凳子过来,坐在那里看着花盆里的动静。
陈凯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这是邝露所熟知的,甚至对此邝露还隐隐的有着许多期待,否则也不会今天巴巴的就赶来。可是陈凯如斯,却还是让他感到了不小的诧异来。旁的不说,这屋子里味道着实不好,但是看着陈凯的动作似乎近期还总是在此,实在是多有不解。只不过,神思稍过,邝露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花盆里的动静吸引了。
说起来,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就着加厚窗户纸撒进的微光,邝露很快就注意到那些泥土开始翻动,随后钻出了一条条肉虫子来。那些肉虫子,比之菜虫要细,比之蛆虫要长,颜色多是暗红,越来越多的聚集在那些泔水渣滓上,看上去实在是份外的恶心。
“这东西,是地龙?”
所谓地龙,就是蚯蚓。陈凯点了点头,旋即用夹子夹了一条出来,随后大步的走出了耳房,随后拐进了另一个院子里,那里有只散养的母鸡,正在吃菜叶子,一见到陈凯将那条蚯蚓扔在了地上,便立刻抛下了菜叶子,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蚯蚓吃进了肚子。
对于美食的快乐,哪怕是并非同一物种,在场的陈凯、邝露二人也是能够从那母鸡身上感受得清楚。眼见于此,邝露转过头看了看陈凯,当即便是恍然大悟。
“竟成是打算把这饲养地龙的活计做大,然后用此来饲养鸡鸭?”
闻弦歌而知雅意,邝露举一反三,当即便引来了陈凯的拊掌而赞。随后便对解释以少时见鸡吃虫子比吃菜叶子要兴奋,便有了此等想法的说辞。倒是从根本上的蛋白质实在没办法与邝露解释,旁的不说,让邝露听得什么人体的元素与虫子的也有一般的,估摸着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
“这只鸡我已经这么喂了大半个月了,长得快,大概就像是人多吃肉食的话长肉快的道理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
这么理解的话,邝露当即就听明白了。鸡长得快,那么就意味着鸡肉的产量增加,这怎么说都是好事情。更何况,陈凯表示这事情还不是那么简单的,除了喂鸡以外,更有其他的好处可以开发。
“那愚兄便静候佳音了。”
………………
潮州城里,现任的漳泉潮惠四府巡抚与原本的中书舍人,一个实权派官僚,一个朝中的清贵文臣,这么两个斯斯文文的大人物正在对着一条条虫子感兴趣的时候,早前清廷派来增援尚可喜以抗击李定国大军的八旗军也在赶往广东的路上。
肇庆之战于三月二十六开打,十二天之后,四月初八的龙顶岗一役,李定国兵败小挫后便退兵广西休整。
说起来战事早已结束,奈何广东与北京之间路途遥远,尚可喜三月时发出告急,清廷接到消息并且决定就近派出江南江宁左翼四旗为援兵,当那份加急的圣旨送到江宁满城的昂邦章京喀喀木手里时,已经是五月初十了。
战事完结已经一个月了,但是广东距离江宁也实在不近。喀喀木接到消息,连忙调遣了过半的满洲牛录,连带着部分协防江宁的汉军旗兵就启程出发,乘船自长江入鄱阳湖,而后顺着水道一路赶往广东。
李定国去岁两蹶名王,实在是极大的威胁。喀喀木接到命令的同时,清廷也严词警告他不得贸然出战——尚可喜自行击败了李定国的话,那是最好的,当然这种可能性也不大;但若是尚可喜连维持战线都做不到的话,那就尽可能的接应两藩的藩兵,哪怕是放弃广州,只要能够守住南赣的梅岭防线也是好的。
喀喀木不敢迟疑,可是没走多久就接到了尚可喜击退李定国的消息。与此同时,那位平南王爷的意思是希望他率军前来配合两藩收取潮州,把盘踞在那里的陈凯先解决了再说。
对此,喀喀木是非常愿意效劳的。旁的不说,潮州落于明军之手已有五年了,据说前后两任知府——叶翼云和陈凯都是发展民生的好手,那里必定是百姓丰衣足食,只要屠上一轮,收益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