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六,虏碣石总兵苏利突袭惠来县,正兵营力战不敌,总兵官卢爵阵亡,知县汪惠之自缢死……”
“冬月十四,驻守潮阳县的后劲镇总兵官陈斌反叛,夺取县城,旋即降虏……”
“今天一早,张伯爷从程乡那边得到了准确消息,说是郝尚久所部降虏,似乎对程乡有所企图……”..
东边日出西边雨,有时候这种事情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郑成功所部的兵马就这么多,大军的战略重心转到厦门,那么潮州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空虚。
不可否认,各县确实有驻军来确保地方守御,如府城、程乡、澄海这三地,更是分别集结了不低于陆师战兵镇的兵马,以确保这几处要点的安全。为此,在陈辉调去中左所节制郑联水师的同时,郑成功也把原本管潮阳地方事的洪习山调去澄海,填补空缺。所幸,郑鸿逵的过半部队也在揭阳县一带驻扎,还有黄廷、施显、陈斌、卢爵四镇坐镇潮州西南部,不可谓兵力不足,但是当巨变和巧合突如其来,这一切就不复设想中的那般坚不可摧了。
“吾早就说过,李成栋的部下,迟早都是要降虏的。抛开阎可义那个异类,杨大甫、罗承耀、黄应杰、张道澄,还有现在的这个郝尚久,都他妈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连杜永和、张月还有董方策,也是一样的货色……”
“早前在惠来,吾就与卢爵说过,要小心苏利,奈何不信……”
“还有那个陈斌,也不是个好鸟。当年跟着黄海如,一见黄海如势弱便自行逃跑。国姓势大时他巴巴的投效过来,国姓待他不可谓不亲厚,可这厮忘恩负义,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现在居然还降了鞑子……”
“……”
中左所城内的节堂,下面施琅则在大声唾弃着当年迫他甚急的郝尚久,唾弃着“不听他言”的黄廷等人,更是加大力度,将陈斌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顺带着还提起了有几次他与陈凯相争,陈斌还跳出来“挑事”的旧事来,试图暗示陈斌与陈凯之间惺惺相惜,二人必是同等货色。
郑成功高踞其上,但却从将对这些消息进行了说明后,就再没有提过什么别的。反倒是对着一封不甚起眼的书信翻来覆去的看着,就好像是发现了新世界似的。
“……末将是个粗人,没读过书,但是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知道的。国姓待末将恩深似海……”
“……这几年末将在国姓麾下,兢兢业业,但是末将性子直,得罪了施家兄弟。末将自负武勇,不畏他兄弟二人,但近日风闻施琅在国姓面前构陷于末将,又闻军中闽将信不过末将这等粤人……”
“……末将不愿死于施琅这等宵小的谗言之下,但也绝不会与国姓为敌,此番降虏,绝非本意,还请国姓恕罪……”
“……”
节堂之内,施琅还在大声贬斥着郝尚久、卢爵以及陈斌等人,一桩桩,一件件,施琅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把这些年的每件关于这些人他看不惯的陈芝麻烂谷子都要翻出来给众将品评一二,从中找出这些人或是无能,或是不忠的证据,以此来证明他的先见之明。
摩挲着指尖的文字,字迹工整,奈何粗鄙不文之气,亦是显而易见,看样子应该是陈斌让军中文书代笔,用的也是他的原话。郑成功细细想来,施琅向他进言构陷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若非中间还空档了一个多月的话,那么和他之前向郑成功灌输什么外省人和福建人不是一条心,借此来排挤陈凯,几乎是可以无缝衔接的。
陈凯和施琅之间,似乎是天生的不对付,但是仔细想想,陈凯与叶翼云、陈鼎相交甚欢,与洪旭、陈豹乃至是陈辉这样曾经与他有矛盾,有嫌隙的人现在都能相处的极为和睦,更别说是柯宸枢、柯宸梅和杜辉这样一同经历过生死的袍泽了。
反观施琅,早年借着他叔叔施福在郑芝龙麾下的地位就与一些郑家部将不和;后来一度转隶到了黄道周麾下,竟然还被黄道周给轰了回来;在李成栋那里,与李成栋的部将不睦,备受排挤;反正归来,先是和陈凯别苗头,接下来又与众将多有矛盾,甚至就连黄廷都是如此,更别说是几次驳他面子的陈斌了。
这里面,到底是谁的问题,不问自明!
想到此处,郑成功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芒,但却很快就被更大的不忍所掩盖。施琅还没有结束他的演说,但郑成功却已经不想再听了,沉心定气,便提出了回师潮州的方略。别的不说,苏利这个钉子已经扎了他好几次了,这次也是时候彻底将其拔除了。
郑成功心意已定,大军迅速的动员了起来。大军出征在即,管中左所地方事的郑芝莞特特赶来,请以兵马驻守厦门岛,说白了就是要一个留守主帅的权利。
郑芝莞是郑成功的三叔,不说比他的父亲平国公郑芝龙、四叔定国公郑鸿逵、五叔澄济伯郑芝豹、族叔延国公郑芝鹏这些平辈的兄弟,就算是比小一辈的他这个国姓爷,以及堂兄建平侯郑泰、族兄永胜伯郑彩和定远伯郑联也是大有不如。
在郑家这一支,对郑芝莞多是不甚瞧得起的。这样的感官,郑成功同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