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这一刻,盛登科、许龙、徐国隆等人的心中还存着一份对妈祖娘娘的敬畏,唯恐在妈祖庙前大开杀戒会触怒到这位以怜悯著称的神灵。但是更多的,还是利益上的考量。毕竟他们可不是杜永和,并不知道洪旭的舰队中除了这些逃命的百姓以外,还载着广州藩库的大把库银……
徐国隆的红旗海盗还在监视着周瑞的舰队,从数量上,清军已经从压倒性的优势变成了严重的劣势,被林察和陈凯削弱过一轮的红旗海盗并不敢再轻捋周瑞这个疯子的虎须了,但是周瑞舰队的受损也实在不轻,还要掩护洪旭的商船队以及在南沙岛上等待中转的百姓,一时间却也没办法突破徐国隆的封锁,去追赶盛登科和许龙的舰队。
清军的舰队主力在溯流而上,广州城那边,雨越下越大,旧城南城墙那边的大火也渐渐的开始受到了遏制,尤其是那些没有泼洒桐油的地方,更是临近了熄灭的辩越。而南城墙,也很快便重新暴露在了清军的视线之中。
“攻城!”
伴随着高进库的命令下达,愤怒的清军抬着早已准备好了的云梯,冲过升腾的烟雾和水蒸气,呐喊着冲向了旧城的南城墙。
南城墙是由广州左卫负责守御,高进库面前的正南门,是由世袭达官指挥使羽凤麒负责守御。此时此刻,与他一同守卫在此的,皆是当年与他的先人一起迁到广州的回回军,当年他们的祖先就是为国征战而驻屯于此,繁衍百年,到了他们这一辈,即便是没有陈凯,也一样会选择战死在此处,更何况现在陈凯已经将他们的家眷护送离开了此地。
进攻与防守在云梯攀上了城头的瞬间便以着最激烈的方式爆发,守军都是卫所兵,战斗经验较少,但是仗着守具齐备以及那一腔血勇,几乎是一看到清军攀上云梯,就直接举起滚木礌石便往下砸,一看到清军的身影便拉弓搭箭劲射,好像身上的力气根本使不完一样。
城头的火炮声响起,对准的不是抵近城下正在攀登的那些清军,而是双门底下街上,那里还有更多的清军正在向城下集结。
黑色的炮弹自城头上划过一条下垂的弧线,径直的砸了大街的青石板上,炮弹没有命中清军,但是击飞的碎石却还是让打伤了不少周遭的清军。只可惜,这样的炮击,频率实在太低,清军源源不断的涌来,由于城上明军的数量依旧处于劣势,且经验严重不足。没过太长时间,战斗就从城墙上下换到了城墙之上。
南城墙上喊杀声震天,随着先登吸引了明军太多的注意力,清军登城也变得越来越容易了。更多的清军还在涌上城头,羽凤麒挥舞着祖上传下来的那柄饱饮过叛贼鲜血的宝剑,奋力的砍杀着出现在周遭的每一个清军。
奈何,这些卫所兵与清军的战斗经验之间相差实在太大,越来越多的部下倒在了城头之上。待到羽凤麒一剑洞穿了一个清军的小腹,呐喊着将其直接推下了城墙,再转头时,他负责的这段城墙上,却已经再没有别的明军的身影了。
大队的清军缓缓围了上来,他是世袭达官指挥使,是都督同知,清军一眼就能看得出是个大官,自是要生擒活拿了回去,功劳才会更大。
羽凤麒用宝剑支撑着身体,重重的喘着粗气,伴随着丝丝拉拉的声音,仿佛要将肺里面的空气都抽出来一般。
战斗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饶是他多年习武,却也并没有经历过这般殊死的搏杀,再加上殚精竭虑了一天一夜,到现在已经将近二十个时辰没合眼了,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他也确实是没了什么气力。
抬起头,眺望远处,似乎张启贤他们那些汉兵指挥使们大多还在与清军奋力血战,但也有的似乎已经倒在了这片他们守卫了百年的土地上。再看看身旁的这些持着兵刃缓缓围上来的清军,羽凤麒大喝道:“吾力尽矣,一死以报国恩!”随后便双手握剑,拼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冲向了正对着他的那个清军军官。
“杀鞑子啊!”
呐喊声在长枪入腹同时,夏然而止。羽凤麒还要试图再往前走上一步,但却很快就被更多的兵刃砍倒在地上,很快就彻底没了生息。
羽凤麒战死的同时,清军也在抓紧一切时间清剿明军在南城墙上最后的抵抗。原本,他们还打算按部就班的打开城门,让更多的清军杀入其中,但是很快他们就放弃了这一想法,因为陈凯已经用各种各样的杂物把城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一时间根本清理不干净。
陈凯的部署,直接导致了清军的进攻步伐被大幅度的减缓。但是,早在大雨磅礴,彻底熄灭大火之前,他就已经面临着更大的危局。
“现在,我陈凯,需要一批会水的志愿者,陪着我一起去死!”
“参军身负重任,断不可如此啊。”
“卑职深谙水性,愿以身代之!”
林德忠和蔡巧纷纷上前,他们很清楚,陈凯要做的事情会是何等的危险。铁皮喇叭的呼喝声响起,左近很大一片区域的士卒、百姓无不侧目,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竭尽全力的组织他们逃离这片死地的文官在那里“发疯”。
转瞬之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