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洪旭召集了全南澳岛以及东山岛上负责庶务的文官、幕僚,专门为陈凯布达。
陈凯,自投效郑成功幕中以来,便是文官、幕僚中的风云人物,屡屡创造奇迹,深得郑成功的好评,就连一度与其有矛盾的陈豹、洪旭、陈辉等人,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尤其是看着那些成绩,也同样是改变了印象,甚至是赞不绝口了起来。
对此,若说没有些什么嫉妒之心,却也不可能,但是随着陈凯智取潮州那一役的大获全胜,这份嫉妒之心也迅速的化作了敬畏——旁的不说,一个文官,不光是敢混进城,还要以自身来吸引对手的注意力来掩护军队,更要命的是这人竟然还真的敢去与一个武将以死相搏,最后居然还能搏赢了,莫说是见了,就算是想想都会让他们觉得不寒而栗。
布达很是顺利,这些文官、幕僚们不论是私底下怎么想的,但是在陈凯的面前都表现得份外的恭顺,似乎唯恐是怕会惹怒了这么个杀神。
这边一结束,洪旭便急匆匆的启程出发,潮州那边的货源必须尽早定下来,才能更好的利用郑氏集团在海贸上的优势来获得更多的资源。相较之下,陈凯这边就简单得多了,与这些人畅谈了一番,言谈之间,陈凯便提起了鸡蛋、萝卜价格上涨的事情,向看看这些人的反应。
岂料,此言既出,大多数的人似乎显得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其中却有两个南澳岛上负责其他镇子庶务的小官儿,竟是一脸怪异的瞅着陈凯,就好像再说这事情您老又何必明知故问的样子。
“鸡蛋和萝卜价格上涨是老子的原因?我有吃那么多吗!”
那副神色,陈凯越想越是觉得别扭。假设他真的那么能吃的话,还用得着在此辛辛苦苦的做实务吗?直接去南京,把清廷的漕粮都吃光了,逼迫其撤回北方,再到京城继续吃,用粮荒作为武器把八旗军吃回辽东老林子里面,岂不比现在这般省事。到时候再找哪个明朝皇帝,要个郡王的封号,甚至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大胃王就很贴切嘛。
刹那间,陈凯心思百转,然而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瞪着,眼看着他们不愿意说,陈凯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闲谈了一些他们各自负责的工作便宣告散会。
这件事情,陈凯不会放弃追查,对于南澳岛和东山岛的民政,他也会抽时间进行走访和探查。就现阶段而言,武器制造,他的本职工作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因为郑成功即将迎来,或者说是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扩军,而且还是持续性扩军,武器方面就顿感压力加重了,而这也是他最后下定决心让陈凯回南澳岛的最重要因素。
散会之后,陈凯没有急着去查南澳的账册,那些东西,他接任的消息早已传开,就算是有贪墨的,那些家伙见识过了尤二的例子,知道陈凯的脾气,大抵也都抹平了,反倒不急。
回到了军器局,陈凯没有继续去巡查昨日去过的那些工坊,而是打算去看看铸炮和火药加工的工坊。这两处是昨天没有巡查过的,正好今天补上。
铸炮车间,就在鸟铳生产车间的北侧,陈凯进了大院,首先看见的便是那些正在阴干的模具。
早在年后的时候,郑鸿逵就派船将这几个铸炮匠送了过来。之所以要迁延时日,实在是得病是这些铸炮匠中的那位老师傅,而其他人则都是他的学徒。另外,这位老师傅也是郑鸿逵手里技艺最好的铸炮师傅,据说手艺都是当初在澳门的那个卜加劳铸炮厂里跟葡萄牙工匠学的,铸造出来的火炮,其废炮率可以低到忽略不计,大抵除了运气不好,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这位老师傅铸出一门好炮了。
“郑鸿逵还真是舍得啊。”
当时见了这位老师傅,陈凯与其聊了一上午的时间,离开了铸炮车间,他当时就在心里这么自言自语了一句。不过等到这次真的见过了郑鸿逵本人,陈凯反倒是觉得这已经没有什么稀奇的了,因为他看到的郑鸿逵就是一个将家族复兴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郑成功身上的长辈,仅此而已。
铸炮一事,陈凯在这老师傅抵达前专门查了一些书籍,又与其详谈了一番,基本上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就方法而言,现在主要流行的是两种,一为失蜡法,另一个则是泥模法。
失蜡法说白了,就是先按照炮口和內膛大小,做一个泥巴芯出来,然后在这个泥巴芯外层按照炮身的厚度覆腊,成形后,在腊的外面再覆盖上一层泥壳,阴干数月后用火烤,蜡便会流出,再焙一次之后填入熔融之铁料,等待铁料凝固,就算是基本成型了。
但是,这种方法由于腊在炎热天气下不易彻底凝固,南方一般是不会使用的。甚至就算是在北方,也只有天寒地冻的那几个月里才比较好用。相较之下,泥模法就不存在这方面的限制。
陈凯步入其间,阴干的泥模都是用泥模法铸炮用的。这一方法,须得先照着炮体的外形旋出一个木模出来,将炮耳、箍、纹饰等模具按上,再往上面涂泥巴,阴干后敲出木心,往泥模中注入铁液,等待凝固即可完成。
这种方法没有特定的温度和时间范围限制,但是有一点,那就是泥模的阴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