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再离开食堂,回返到新厂区那些新建的工棚、铺子里面,重新开始工作。
军器工坊里铁锤击打铁毡、斧锯分离木料的声音此起彼伏,时而还有监工的吆喝声,却也不似陈凯第一次与郑成功来此视察时那般。那一次的视察,于郑成功而言便是上一次来到军器工坊,算算时日,已经快半年的时间了。然而今次再到此处,莫说是别的,只是看到此处的第一眼就已经让他有了仿佛几十年没有过来的感觉了。
由于需要节省开支,新的军器工坊的外墙依旧是夯土结构的,与早先无甚差别。尚在远处之时,郑成功已经看到了大门前支着的拒马,军器工坊透着的军中气象还是让他点了点头,待到走到近前,守门士卒站得笔挺,目光炯炯的扫视着过往的人们。
“柯宸梅之带兵,不让乃兄啊。”
士卒的精气神很很好,警惕和威武更是让郑成功满意非常。待他们走到近前,亲兵上前亮出了腰牌,守门的士卒连忙向郑成功行礼,随后更有一个正在门口的军官赶来为郑成功引路。
“你们守你们的门,无需管我等。”
军官领命而去,但却还是吩咐了一个士卒赶去公事房通知陈凯。而闻听了郑成功赶来,陈凯亦是整理了下衣衫,连忙出来迎候。
“下官陈凯,见过国姓。”
“陈参军免礼,吾与陈侯爷、洪伯爷今番只是来观摩一二。”
拜见了郑成功,与陈豹和洪旭见了礼,陈凯便在前引路。军器工坊今非昔比,陈凯引着郑成功等人循着大门走,左手边是伙房、食堂以及澡堂子,右手边则是那原本的小院以及一座库房。
旧厂区现在被陈凯改造成了生活区和行政区,不复原本出了公事房,尚在小院中就能看见铁匠打铁的情状。而军器工坊的工作职能,则全部被安置在了新厂区。
郑成功步入其间,左右两排的房舍分列于平整、干净的大道两旁。此刻工匠们都在新厂区里劳作,旧厂区只有零星的厨娘、库丁、杂役之流出出入入,有的忙着搬动原料,有的则将制成的武器从新厂区运往库房,还有的则是在厨娘的指挥下挑水、提米,不足而一。但是不提旁人,只说那些服徭役的杂役们,一个个的都是干劲十足,全无他在别的地方看到那般懈怠。
徭役本就是官府强行的摊派,服徭役之人能够得到温饱多是奢望,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寻机偷懒,就算是卖力干活也须得监工的皮鞭在侧。如眼前这样的场景莫说是在别处,就算是在大明这两百多年也是极其少见的,概率上甚至比出海瑞那样的清官都要低。
看到此处,郑成功正要询问陈凯是如何将这些杂役调教出来的,岂料这一转头的功夫,却登时被公事房小院院门两侧书着的那写白漆字吸引了注意力。
“高高兴兴上班来,平平安安回家去。”
郑成功默念着这些文字,其中没有慷慨激昂,没有热血沸腾,有的只是平铺直叙。但是设身处地,在那些工匠们看来,这十四个大字不正是他们内心渴求的写照吗?
“陈参军这字写的,嗯,很有新意。”
微微一笑,郑成功未在说什么。是满意,还是不屑,至少在那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对此,陈凯也没有兴致去揣测,在他看来,这十四个字可比什么救国救民的大口号对工匠们的工作热情的提升来得更加有效,就算是郑成功不喜欢,他也没打算去换,更别说郑成功也没有说些什么其他的。
郑成功、陈豹、洪旭这一众大人物来视察,陈凯也要在前引路,即便是不认识他,看到陈凯如此,那些军器工坊的厨娘、库丁、士卒、杂役们无不是行礼如仪,目送着陈凯引着这些大人物进入到了新厂区之中。
新旧厂区,专门用了一道围墙作为划分,墙上设有大门,库存和人员可以从中来去自如。陈凯一边讲解新旧厂区的功能区分,一边引着他们进入到了新厂区之中。不过进了新厂区,他却率先对众人示意,让他们继续工作,无需行那些繁文缛节。而郑成功等人,对此亦是表示了默认的态度。
新厂区的占地面积远胜于旧厂区,不过与现在的旧厂区一般,内部各处分区的职能划分很是分明。
陈凯带着郑成功等人过了大门,先是左转,两排铁匠铺子隔着一条石子路相望,敲击铁料的声响此起彼伏。待进入小道,每隔一段距离摆放着一个大水缸,乃是用来防止走水的,铁匠们按照组别分据于各自的铺子里面,每个铺子的布局尽皆相同——铁毡、风向、火炉,案子上的长钳、短钳、大锤、小锤、边锤、扳手、锉子、铲子亦是整齐排列,工匠们需用时便随手抄起,甚是方便。
“井然有序,就算是军中也大有不如,陈参军用心了。”
“下官只是一得之愚。”
按照惯例,工匠们打造完成一件铁器,就可以稍作休息片刻。只是此间上官视察,他们也不至没眼眉到当面休息的地步,一个个的即便是打造完成一件,也只是喝口水便开始下一件的制造工作,更有甚者就连喝水时工具都没有放下,完全是一副随时准备着敲击铁料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