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返回总镇府,管家也早已安排了人,为“妙人”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
房内的布置很简单,一床、一柜、一桌、一椅,仅此而已。但是对于陈凯而言,有瓦遮头、有衣可穿、有稳定的食物来源,已经足够了。活下去,这是他迄今为止一切行止的核心思想,因为他很清楚,只有活着才会有将来可言。
陈凯是一早上的船,在路上、会面以及送别上花费时间不短,此间已经过了午饭时分,但管家还是送来了一份午饭,有菜有汤,虽说不甚丰盛,也都是些家常菜色,但是遇事准备之妥当,可见郑氏豪富之家的这些仆人的素质。
前两日,饮食上都比较将就,便是第二天由于要掩埋腐烂的尸骸,中午也没有用得下饭。此刻身处安逸之所,暂且没了性命之忧,饭菜也变得份外的香甜。若非是一个小厮专门在屋子里伺候着,陈凯估计他的吃相还会更难看一些。
“陈先生,家主有吩咐,先生不远万里南下投奔王师,想必辛劳非常。今日且安心休养,明日再行为先生接风洗尘。”
“有劳了,麻烦代学生谢过国姓爷的厚意。”
用过了午饭,陈凯稍微消了消食便倒头大睡,一直睡到傍晚时分,那小厮带着晚饭过来,他才幽幽转醒。
晚饭的菜色与午饭截然不同,吃过了饭食,陈凯在小院里看了会儿月亮,沐浴过后就再度回到了床上,大有要将前两日与床之间的未尽之事做一个补全的架势。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直接入睡,而是睁着眼睛在想着接下来如何在郑成功的旗下发光发热的事情。
今天发生的一切,除了那多出来的十两银子,几乎都在陈凯的预料之中。能够如此,全凭他对历史的了解以及郑成功大体现状的正确预估。
甚至就连那笔酬金,也是他此前就算计好的——郑家是海商家族,可豪富归豪富,莫说是以着如今的窘困,就算是曾经那般,郑成功既然肯花这十两银子,下意识的就一定会想要让这十两银子发挥出更大的价值出来。这就像是赌博,下了注,哪怕嘴上只说玩玩,输赢无所谓,但心里面还是渴望着要获得回报。
关于人心,很多东西,放在什么时代都是通用的!
山西大同府童生的身份,自然是陈凯杜撰的,之所以选择如此远,为的就是防止郑家有机会进行调查。原本陈凯还打算用北直隶的地方,但是考虑到郑家沿海的关系网,就直接选了大同府,因为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在后年将会有一场大屠杀,一场他身在广东根本无法也无力阻止的屠戮。
不过,多出来的那十两银子的事情,就全凭陈凯的临场反应,想来也应该有所收益。当然,造成那等窘境的原因还是在于一个生活在无现金化日趋普及的现代人,一眼看出白银的斤两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至少在林德忠推脱之前,陈凯还一直在把那那两个十两银子的一锭看作是五两呢。
所幸的是,今日之后,也算是有了一个栖身之所。按照陈凯的记忆,郑成功是去年年底在此起兵反清的,现在不过是四月底,确切的说是四月二十八,也不过是半年而已。称不上一穷二白,但底子还是非常之薄的,总应该还是有一些能够体现存在感的地方在。
当然,想要做事情,首先还是要得到郑成功的首肯。然则透过历史的迷雾,陈凯清晰的记得,后世几乎所有读史者对于郑成功个人性格的阐述中都存在着诸如固执、坚定、甚至是刚愎自用之类的字眼儿。
这样的性格确实不易说服,但是这件事情若是反过来想的话,只要说服了郑成功,让郑成功相信了他的提议,那么其他人就算有反对的意见也未必能够动摇其人的决心。
换做是郑芝龙那样的老油条,或者是郑军之中的其他人,陈凯未必有这么大的自信,但是郑成功毕竟还年轻,哪怕其人聪慧远胜常人,接触实务却也还是这两年而已,还基本上都是军务,阅历上还需要更多的沉淀,比起那些在历史上能力远逊其人的人物对他而言成功率反倒是更高一些。
“能否在郑成功的这个小集团里站稳脚跟,就看明天的了!”
………………
睡得早,心里记挂着改日大事,醒得自然要更早一些。陈凯早早醒来,重新思索和盘算着再见郑成功时的应对,不断的押题、求解,乐此不疲。
果不其然,大抵是每日例行的军议结束,郑成功便派人招了陈凯过去。设宴接风还是在晚上,大抵是白天郑成功还想与他聊聊,好看看从什么地方能把“赌注”赢回来,以及能够获得多少收益。
陈凯抵达虎节堂,行礼如仪,比之上次,这回算是有了个座位,而且陈豹和洪旭都不在,眼下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陈先生昨日休息得如何?”
郑成功开口寒暄,陈凯连忙起身回礼道:“多谢国姓爷关怀,学生确有些日子没有睡得如此安稳了。”
“陈先生无需多礼,坐着回话即可。”
“学生遵命。”
稍作寒暄,郑成功又询问了一些陈凯的私人问题,比如父母,比如婚配,陈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