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关胜、杜壆的用兵经验,并算不得有多么的丰富,但还算是熟读兵书的他们,自然知道顺、檀两州的重要性,是以在埋伏的同时,亦是分出了一支兵马前往夺城,待得他们全歼两州援军之时,顺、檀两州已然落入了梁山的掌控之下,只不过在州府的辖下,仍有不少的县城需要他们去攻占。
一直在二仙山与罗真人坐而论道的李俊辰与许贯忠听得时迁来报,便是立即向罗真人辞行,带同公孙胜以及麾下亲兵赶往幽州。
公孙胜虽然也颇具才智,而且心结也是为许贯忠解开,可对于行军打仗来说,到底还是有所生疏,见俊辰不往蓟州反往幽州而去,不由急道:“虽然幽州也是发兵救援蓟州,城中所余兵马不多,但是幽州到底经过契丹百年经营,墙高河深自是不在话下,就凭我们这区区百余人,想要攻下幽州怕是万万不能,依贫道之间,我等当速速返回蓟州,会和大军再行攻打幽州不迟!”
公孙胜的话,绝对是出自好意的肺腑之言,可是李俊辰的身形只是微微一滞,便是继续若无其事地朝前走着,丝毫没有改变方向的意思,公孙胜不由得傻了眼,心中不可避免地升起一股怨气,正待要上前拦住俊辰时,许贯忠的手适时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俊辰这般动作,自是有他的道理,道长还是莫要去管他了!”
“可是我等这般前往幽州,与自投罗网何异,即便那幽州的守军大部已然离开,但是剩下的兵马依然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应付的,更何况守军还有城池之利!”公孙胜有些急了,平日里清癯的脸上难得地显出一片潮红。
“哈哈…”许贯忠闻言,爽朗一笑,对着公孙胜说道:“道长却是有些着相了,须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杨志、关胜都是将门之后,杜壆也曾是西军悍将,如何会错过此等良机,以许某度之,此刻非但是幽州,就是那檀州、顺州怕也是落入了我梁山手中!”
“嘶…”许贯忠的话,让公孙胜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反驳,却又发现不知该从何说起,低头思之再三,只能是悻悻地说道:“且去看看再说,若是他们三人拿不下时,却看贫道如何炮制他们…”公孙胜说毕,抬头看了看前方的道路,发现已然不是去幽州的道路,不由得奇怪起来,“此路分明不是去往幽州,我等却是去往何处?”
就听前方的李俊辰幽幽地吐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两狼山,苏武庙!”
“两狼山,苏武庙!难道……”公孙胜的面上露出惊骇之色,扭头看向许贯忠,就见他也是面色凝重,朝着他点了点头。
一行人快马加鞭,不多时便已是到了幽州境界,在途经金沙滩时,李俊辰特意命人仔细搜索了一番,赫然发现金沙滩前分明还存在着祭祀过的迹象,那一堆堆仍然没有散去的灰烬,彷佛就在告诉李俊辰一行,这祭祀之事就发生在眼前。
公孙胜到了此刻,已然不在怀疑幽州的归属,但是他的心中却是愈发的沉重起来,身为蓟州人的他,又岂会不知道脚下这块土地上发生过什么,如今有人在这边祭祀,除了杨家的后人,还能有谁。
李俊辰驻足于此,眼前似乎又看见了当日金沙滩双龙会上,杨门诸子浴血死战,宁死不屈的景象,耳边亦是响起他们死而不甘的吼声,“众位杨家前辈,你们安心地在此看着吧,杨家的旗帜终会有人再一次扛起来!”扭头看了一眼许贯忠等人,开口说道,“走吧,我们要快些了,不然怕是赶不上杨志他们了!”
金沙滩距两狼山不过三十余里,全力疾驰之下,不过堪堪两个时辰,便是已然看见两狼山陈家谷的谷口。
许贯忠紧紧地跟在李俊辰的身后,四处打量着陈家谷的地形,不由心生感概,“陈家谷四周地势崎岖难行,唯有中央一条道路可供少量人马通行,虽是易守难攻之地,但却也是一块死地……”幽幽地叹息一声,抬头看了一眼李俊辰,“百年前契丹人怕是早就动了要铲除杨家的念头,就算当日杨老令公不率军退来此地,他们也怕会想尽办法诱得老令公入毂……”
“哼!没有王侁、庞吉、潘仁美,他们契丹能这般准确掌握杨老令公的兵力,还有行动的方略……”俊辰冷冷哼了一声,“前方的敌人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永远是来自背后自己人的刀子!”
许贯忠、公孙胜无语以对,在他们的心里也是这般觉得,比起赵宋当权的百余年间的那些名将,他们只觉得自己无比的庆幸,“人生的一名主,夫复何求!”
苏武庙孤孤零零地立在陈家谷谷底的小山上,百年间的风吹雨打,让本就破败的庙宇更显出一种腐朽的气息,杨志孤身一人跪在李陵碑前,愣愣地看着碑上那一块暗褐色的血迹,他不明白为什么经历了百年的风雨,这块血迹还会继续存在于此,是为了向上天倾诉赵宋对杨家的不公,还是为了等待杨家后人的到来,这已然是不得而知了。
在没有机会来此祭拜老令公的时候,杨志只觉得自己有数不清的话,数不尽的委屈想和自己这位老祖宗说,可是真的当他来到李陵碑前的这一天,他那满腔的话语却不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是静静地、傻傻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