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军演,不知震慑了多少宵小之辈。
王家的三公子,四公子陪在自家几个长辈身边,也被邀请过来,坐在高高的看台上。
从大炮轰鸣,兵士对战开始,王家几个老人就趋于沉默,许久才回过神,略略蹙眉,互相使了个眼色,低声交谈。
“前年弄那个演习时,舰船还没有如今的一半,那什么大炮,也没有这么精准吧?”
“可不是,哎,真是日新月异……”
以前他们王家的造船厂,那是南安城最大的造船厂,大周朝廷也对他们家很是看重,太爷寿辰,陛下甚至会派内宦官送来赏赐。
虽说现在家里景况也不差,甚至更好,出去更体面,但各种约束也让人难受,不自在,老人们实在免不了要怀念当初。
而且海王是越来越用不上王家的老技术了,王家的那些老工匠,不是彻底投了人家海王,学到最新的技术,改头换面,就是被排挤出核心圈子,只能在外面打打下手。
现在已经不是海王离不开王家,而是王家不能离开海王。
几个老人叹了口气,一抬头,却见家中小十和小十一,还有他们两个的小侄子意气风发地立在海王旁边,身量笔挺,精神抖擞。
又想到王家旁支的几个小辈,从家里选了几个容色绝佳的庶女,精心调、教,打算说给方家那位二公子,一时到泄了气。
这帮孩子也似模似样地玩上了花样,可折腾来折腾去,竟然都是拿方家人当主君看待,那简直是择一个明主来依附的架势!
“算了,如今咱们都成了一把老骨头,说不定什么时候便入了土,儿孙自有儿孙福,那里还用得着咱们操心?”
他们私底下念叨几句,方若华不痛不痒,这会儿正好偷闲,干脆亲自领着敢千里迢迢跑到南安的,这位大胆的国主,并一众外邦来的客人们,慢吞吞在街上参观。
像船坞,铁厂等地,是不能外人细瞧,便是知道他们别管怎么看,也看不出个什么,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保密规定摆在那里不是闹着玩,方若华也必须严格遵守,到是这船岛新建的大街上,诸般盛景,众人想怎么欣赏,就怎么欣赏。
码头附近的新街,东面是一座百货商场,西面是一座商品小市场,中间还夹着一片旧货中心。
正值五月节,老百姓们穿着家里最好的衣服,呼朋引伴而来,便是再吝啬的人家,这种时候也不免给妻儿添上一两件新衣,买两份新鲜吃食。
街市上人流汹涌,摩肩接踵,彼此之间无论是熟悉还是陌生,凑在一起说三句话便成熟人,聚在一起议论哪位大家的戏文演得最好,今年帆船比赛何人能夺得头筹,兴致上来,就不免拿出一两文钱赌一把,凑个热闹。
南安城平时禁赌,一年也只有五月节,春节期间,管制还松缓些。
这位小国主左顾右盼,看的眼睛几乎都不够用。
还没到上午,他几个随从手里,肩上就已经大包袱,小包袱一大堆。
李文瀚非常热情,几乎把方若华捧得如天上仙女一般。
方若华就更热情,也吹得李文瀚像是天人下凡,拯救扶旻于水火之中,那意思,扶旻若是没了他,也许明天就要亡国似的。
“海王殿下富有四海,麾下水军之勇,无人可比,若是文瀚能比得上万一,也不虚此生了。”
李文瀚激动得脸颊发红。
方若华笑了笑,神色谦逊地道:“国主何出此言?若华早知国主之名,您十一岁继承王位,虽遭遇贤王篡权,却隐忍不发,十五岁时隐姓埋名到大周求学,连拜名士为师,汉学功底身后,连当今陛下都夸您的志气,年不过十八,就一举驱除作乱的贤王,统一扶旻,何等的了不起!”
她这言谈举止,诚心诚意,扶旻的人一听,都心生感动,觉得海王居然如此了解他们扶旻国主,简直让人脸上有光,李文瀚也不禁热泪盈眶,一时间,几乎要把方若华当生平仅见的知己。
夜姑:……扶旻的使臣一到,也不知道是谁叫他们给通读了一遍各种介绍扶旻国主的资料,还说人家小国主简直是个倒霉蛋,竟被人逼得在自己国家待不下去,只能跑到大周避难。
要不是那个什么贤王自己作死太过,扶旻的大臣们也不会想到要把国主再给找回去。
自家海王前阵子还说,扶旻内乱很好,越乱越好,不乱起来,好多生意都不能做。
现在到是夸奖的话说得如此流畅。
好吧,自家夫人确实不是脸皮特别薄的人。
不多时,李文瀚决定采购一批棉布回去,带着手下人兴致勃勃地去作坊看布料的质量,方若华清清闲闲地从夜姑手里要了一杯热茶喝,看夜姑好像对小国主有那么一丁点同情怜悯,不禁一笑。
“还是要承认,能做一国之主的都挺麻烦,就陪他逛了这半天街,简直比应付南安城那些乡绅大族还要累,三句话里就有一句试探,满心满眼都是咱们的舰船,真是难应付。”
夜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