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敏今天起了个大早,昨天他在窗前看到一队又一队的民夫或者扛工具或者推大车往西边去了,到了晚上天快黑了,整个东方港都点亮了路灯才看到他们回来,虽然看得出那些民夫一个个都很疲劳,但是却都神采奕奕的,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整天时不时听到外面的服务员跟门外的卫兵讨论是不是明天会出殡什么的。
出殡?岑敏不由一激灵,早上看见那好几百民夫排着队往西边去难道就是去给出殡的死人修墓了么?难道是髨人里的大官死了?要有这么大的阵仗?
到了歇下的时候又听到隔壁几间房里都在哭哭啼啼的,好像是说家里有人明天会下葬,在那里一边哭一边说东家好,打仗死了管埋还不说竟然还给了那么多抚恤,还安排家里人来东方港做工,一直到了一更左右才停歇。
这让他夜里有些睡不着,自己虽然算得上是个阶下囚,但是却又没有被完全限制自由,范例甚至对他说如果他需要离开东方港随时可以成行,只要跟卫兵说一声就行,他带来的那些力士和校尉此时都被安排在招待所一楼的房间里住宿,他们的房间门口甚至连卫兵都没有,完全没有监视。他不觉有些奇怪,这些髨人对自己就这么放心?锦衣卫和东厂就算是在王爷府鸿胪寺之类的重要机构也是安排有暗桩偷偷监视的,可是眼下这些髨人对自己居然一点监视都没有?
况且昨天自己跟着范文瑞到了几个地方去参观了一下,无论是观看港口修复工作,搁浅在港口西面的船只修复工作,还是去观看那条钢铁巨舶,都没有什么暗桩之类的人在后面跟踪监视。自己要是动手的话,范文瑞虽然也身高八尺,但是自己有信心一招之间将其制服,这些髨人难道就不担心吗?
奇怪归奇怪,他也乐得不受人监视,此时正在洗漱。髨人提供的东西虽然很奇怪,但是却非常实用,例如眼下手中抓着的牙刷,上面沾上牙粉,在牙齿中间刷动一阵,就会出现许多的黄白色泡沫,用清水再漱漱口,口中就充满了香气,在镜中也能看到牙齿变得雪白。
发给他的牙刷是元老院的新试制品,上面的刷毛直接就是用的战场上回收的马尸体上的马鬃,打孔和束毛可都是人工完成的,眼下归化民中没有工作的妇女很多,本时空女性大多心灵手巧,做衣服都是小意思,就别说机械式地做牙刷了,就是产量有点低,但是在制作者数量庞大的情况下这又变得微不足道了。
这些牙刷的材料由工业部直接提交到各个归化民家庭,制成的成品被送回到验收部门验收,合格的根据数量去换钱。当然,不合格的就要扣除材料费作为惩罚,不过眼下每天一千多把牙刷中间不合格率相当低,最多只有一二十把而已。用工业部负责人的话来说,这就是培养归化民的质量体系意识,另外也可以培养公制单位在他们心中的意识,毕竟发给他们的图纸可都是用公制单位进行标注的。
这样的牙刷虽然可以满足使用要求,但是刷毛还是挺硬的,岑敏第一次刷就把牙龈给刷破了,还刷下来一块小石头。范例给他解释说这是牙结石,牙结石是长时间没有清洁口腔而累积起来的,如果不进行清理,就会造成牙龈退化,牙齿松动,早早地就开始掉牙齿。
岑敏对这些理论半信半疑,而且眼前看到过的那些髨人大多牙齿都有淡黄色的痕迹,自然不以为然。不过在家里每天早上婢女也都要奉上精盐水给自己漱口的,眼下这些髨人既然提供了,也不妨刷上一刷。元老们的黄牙倒是怪不得牙刷,一部分人倒是因为抽烟嚼槟榔导致的,另外一部分人则是“得益”于四环素,这种四环素类催化脱卤生物合成的抗生素由于毒性低曾经在五十年代开始作为广谱抗生素被大量运用于临床,但是在七十年代中期却被发现四环素会沉积于牙、骨骼甚至指甲里,等到引起广泛注意时许多人的牙齿已经变成了黄色。而且由于四环素的价格和获得渠道问题,农村家庭出身的元老就没有这个现象,以城市和厂矿家庭出身的元老为多。
不过说起精盐水,他突然想起昨天在范文瑞的陪同下在盐村参观时看到盐池里的盐。本时空的盐基本上都是通过煮盐法进行制取,其标准操作就是直接用锅子烧海水,随着水被蒸发,剩下的就是盐了。这种方法需要大量消耗柴草,煮出一石盐大约要消耗木材400斤左右,正是由于生产效率低,成本又高,盐价往往居高不下,而且煮出来的盐颜色基本上都是黄褐色,甚至还有些发黑,味道大多苦涩。就算是王宫贵胄用得精盐也略带一些苦味。
但是他昨天前往盐村的时候看到的和普通盐场截然不同,这里的盐田被分为八十一块,每九块为一排。他能够看到工人们正在把海水依次引入上一排的盐田,听范文瑞说这些海水都是在太阳下晒过了两天,如果是在天气比较热的情况下,晒一天就可以向上一排的盐田里送了。九级盐田中的海水颜色各不相同,越向上颜色就越深,显得越浓。
第九级盐田上面就是结晶池,虽然还有不少的卤水,但是已经能看到盐块在池中沉积。一旁的盐场工人把这些卤水导出到旁边的蓄水池中后,就有其他工人上前把这些盐块取出来用车运走了。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