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中间,九成以上都是书院建立之初收的第一批学生,求学至今已有一十二载。人生倥偬不过百年,尔等在书院便耗了一成有余……”聂洵重复着已经说过好几遍的话,目光从底下这些年轻面庞扫过,唇角勾着浅笑,“……人生在世,所求不过功名利禄四个字。尔等寒窗苦读多年,终于到了一展抱负的时候。离开书院,那儿有更广阔的天地……”
这个时候还没“毕业”这个概念。
哪怕是世家大族也不能给族中子弟提供十多年如此高品质和系统化的教学,基本都是活到老学到老。可金鳞书院是姜芃姬建立的,为了节省教学资源,减轻老师们的负担,学得差不多的高年级学生也该滚蛋……不,该出来工作给她当牛做马了,不然培养这么多年图个啥?
高年级的学生从书院毕业,第一级的学生顶上来。
如此,韭菜才能割了一批又一批,生生不息啊。
学生若还想深造,大可以去金鳞阁借其他书,学院夫子不可能教授他们一辈子。
这个消息对于大多学生来说是晴天霹雳。
他们……他们习惯了书院学习,还没做好离开书院的准备呢。
聂洵转述姜芃姬的意思——毕业不是赶学生离开书院,而是他们在书院修业期满了,达到了规定要求,这才能结束这一阶段的学习。与此同时,毕业也意味着他们这些年的学习得到了书院方面以及各位名儒权威的认可,他们有资格以此为晋身资本,甚至会被兰亭公征辟。
这个消息出来,学生们一扫颓废、担心、茫然的情绪,变得高亢而激动!!!
征辟啊!
入仕啊!
他们苦学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改变原先的命运么?
这些学生是金鳞书院第一批学生,男学生一百人、女学生一百人,加上丰仪几个插班关系户,这一届学生人数不超过两百一十人。这一批学生都是阵亡士兵的遗孤,说白了就是庶民。
庶民有资格读十二年的书,还有资格得到征辟资格,几乎是改变祖宗十八代的机遇啊!
一时间,所有学生都跃跃欲试。
他们兴奋以为每个人会被征辟——毕竟姜芃姬投入十二年的人力物力财力,怎么可能浪费人才资源呢——结果,聂洵下一番话又将他们从兴奋的天堂打进了懵逼的人间。
“毕业考核不合格者,要么离开书院,要么留级一年,跟着下一级学生继续参加考核。”
众人:“……”
啥?
毕业还要考核?
聂洵道,“毕业考核是检验诸位这些年在书院学习的成果。你们从书院毕业,书院会永久留着你们在书院求学过的档案文书,日后不论走到哪里都是金鳞书院的学生。你们每个人都代表着书院,更是书院在外的脸面,书院不会让学业不合格的学生出去败坏经年累积的好名声。故而,设立毕业考核,唯有成绩优异,通过考核者,方有资格毕业离开。日后,你们出
仕为官也好,教书育人也好,安居一隅也好,一言一行皆需慎重,断不可给书院抹黑。”
他说得很严厉,学生们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威势,下意识乖巧了不少。
“考核设立在新年年后第一个月月末。”
众人变了脸色,这个时间……这是不给人过年放松的机会啊。
“通过学院毕业考核者,来年五月可以参加由兰亭公亲自举办的考核,通过者便能入仕。”聂洵又丢了一颗炸弹,“与你们同台竞争的,不止有你们身边的同窗,还有女班八十五位娘子,以及金鳞阁那些士子。诸位——你们勿要落了书院的面子,拼尽全力才好。”
丰仪有话要问。
“夫子可否透露大致的考核内容?”
聂洵道,“暂定为君子六艺,一共六科。”
众人:“……”
有人颤巍巍道,“女班的娘子也参加?”
“她们同样在书院苦学多年,自然要参加。”
聂洵心下轻叹。
女班应该有一百人的,只是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熬不住,选择嫁人生子,还有几个去了军营打拼。剩下八十五人都是父母俱亡,亲戚拿捏不住她们,也没资格给她们做主指魂……这些女学生也觉得书院更加清净更加安全,暂时又没有嫁人的念头,干脆留在书院继续求学了。
聂洵这么一说,众人心下哀嚎开了。
无他,女班娘子的武艺极强,那都不属于正常女人范畴了。
跟她们同台竞技,太欺负人了。
不过,聂洵夫子说考核君子六艺,也就是礼、乐、射、御、书、数,除了射御两科,其他几科女班没有优势。而且,只要不是面对面互殴,光是骑射的话,他们男班成绩也不差啊。
这么一想,众人吊起的心慢慢放回了原处。
只要不是和女班的娘子一对一打擂台,互相伤害,他们还有机会哦。
聂洵看学生们极其自然地接受女子与他们同台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