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贼气丧,我军气盛,自当追杀之! 湔氐县令振臂高呼,神情极其兴奋,或者说亢奋。 穷寇莫追。诸葛亮不急不缓的说道。 湔氐县令一愣,旋即看着因为得知了汉人援军抵达,便是开始退入了山林当中的那些氐人,顿时心有不甘的叫喊了起来,氐贼坏我田亩,毁我村寨,焚我房屋,戮我子民,凡此种种,大仇岂可不报?! 大好男儿,岂可畏头畏尾,胆怯避战?!湔氐父老乡亲,若有血勇可贾,当随某建功立业,驱逐氐贼! 诸葛亮再劝,如此贸然追击,恐中埋伏。 如此贼军,毫无章法,又无勇士,何来埋伏可言?湔氐县令笑道,若是真有埋伏,也不过是小儿引刀,多伤自身尔,又何惧之有?! 诸葛亮三劝,援军远道,体力疲惫,若是追击,恐难为也,不如就此罢休,待后续慢慢图之。 湔氐哈哈大笑,只道我军疲惫,氐贼何尝不是?若是上使不愿出军,可匀兵五百于某,定可大破贼子,斩其首级于阵前,告慰伤楚之乡老,祭奠无辜百姓在天之灵! 诸葛亮看着湔氐县令,叹了口气。 五百兵卒!湔氐县令瞪着眼,伸出一只手掌,在空中晃着,就像是若是诸葛亮胆敢不答应,就要一巴掌扇到诸葛亮的脸上一样。 诸葛亮只能同意。湔氐县令得意洋洋的点了兵卒,领军打开了城门,对逃走的氐人展开追击 吴班站在诸葛亮身后,望着兴冲冲往北追杀的湔氐县令,低声说道:既然是自去求死,诸葛从事又何必多劝?更何况若不中计,岂不是更难引得氐人出山? 诸葛亮沉默了片刻,说道:只是可怜了这些兵卒 吴班斜眼藐了一下诸葛亮,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显然是有些腹诽,只是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妇人之仁,亦或是在说什么装模作样等等。 湔氐县令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奋力追赶的并不是功勋,而是死亡。他同样也没有想到,氐人撤退的速度能这么快。这些氐人赤着脚,明明都没有穿鞋子,可是偏偏比穿了鞋子的汉人还要跑得更快。 氐人从小就是在山林之中生活,那边能走那边不能走都很熟悉,而湔氐县令带领的五百兵卒是从其他地方汇集而来,根本不熟悉这边的山路,追着追着就发现似乎越追越远,之前还能看到一些氐人的身影,再往后便是连这些氐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县尊!情况有些不对,不若先行撤军罢! 湔氐县令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目光依旧死死的盯在远处不愿意收回,不!继续追击!一定要追上,我们肯定相差不多了,追上去就是胜利! 屯长有些觉得不安,他是从临近的县城而来的,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但是这边山高林密,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容易埋伏的地方,这么没头没脑追上去,真的好么? 传令!湔氐县令恶狠狠的盯着屯长,继续追击!否则军法处置! 湔氐县令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危险?显然不是。但是就像是很多人明知道某些事件是有危险的依旧会去做一样,在这一刻侥幸的心理占据了上风,贪婪将理智压在身下随意摩擦,理智纵然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音,也会被当做享受的呻吟而忽略了。 当下的湔氐县令认为,他之前的怯懦是一种耻辱。尤其是对表现这么差的氐人竟然在最初的时候产生了害怕,简直就是颜面扫地!早知道氐人是这么一个情况,他当初又何必害怕担心,推卸责任,让诸葛亮去主持大局? 现在好了,谁都知道当氐人来袭的时候,他六神无主,胆怯畏战 想要转变这样的局面,便是只有获取功勋! 只有氐人的鲜血,才能洗刷之前那些愚蠢的做法。 更何况这三天的战斗,湔氐县令也亲临一线,奋力战斗,可以说是亲身体验了氐人的战斗力,也对于自己的武勇有了一个更高的评价。 就这样的敌人,这样的对手,即便是有埋伏,又能如何? 在湔氐县令恶狠狠的严令之下,屯长不由得有些愕然,旋即也只能是无奈的下令,让兵卒继续向前追击。 湔氐县令尤觉得士气不足,便是扯着脖子高喊:大汉军法,临阵畏惧者,斩!如今战功就在眼前,建功立业便是当下!若是怯懦不战,军法无情!好么,现在他倒是忘记了他之前的胆小行为,开始痛恨旁人的怯懦起来。 其实不单单只有湔氐县令一个人会这样,大部分的双标人士也都是如此。 一体双面,一身双标。 在这样的情况下,屯长也只能是尽可能的安排稳妥一些,让五十名的兵卒组成前列,成为锋矢阵型,在前面开道,其他的兵卒稍微落后一些,继续往前追击。 山岚吹拂而过,摇曳着树梢,发出细碎的声响。 屯长似乎觉得有些异常,竖立拳头表示全军戒备,然后环视四周,查看情况。 可是并没有等屯长看出一些什么来,在后面的湔氐县令的已经不耐烦的大喊起来:都在干什么?!还不继续向前追击!快!再快一些!都动起来,动起来! 湔氐县令认为,天色已经不早了,再过两个时辰左右就差不多要天黑了,而氐人必定会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