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尘滚滚之中,孤独余欢看见汉军帅旗一动不动,还结成了车阵,心就不由得往下一沉。
别看现在自己从大漠杀出,出其不意气势如虹,但是实际上有苦自知。
大漠白日的酷热和夜间的严寒,虽然他们已经是尽可能的携带了更多的水源,但是到现在也基本上全部喝光了,不论是人还是马,体力所剩都不多了,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比起汉人围车阵而守,独孤余欢更希望汉人能够迎上来对战!
自己已经预先用皮袍厚厚的在马蹄上包裹起来,而汉军骑什么都没有准备,肯定会在沙砾地上吃一个闷亏,但是没想到汉军骑不仅没有对冲,而且还分出了一部分去袭击正在缠绕不休的分部!
该死的汉军!
到现在还在打着全歼的主意!
就像是独孤余欢自己打算歼灭汉军骑的计划一样!
好!既然这样,就看看是你的车阵强还是我的战刀利!这么多年在草原上纵横,还没有怕过谁!
“吹号!撞!撞进去!”独孤余欢哑声吼道。
第一波的攻击永远都是从箭矢开始,双方在进入了一箭之地之后纷纷以箭矢展开了最先的接触。
鲜卑骑兵散成一个扇面,往车阵包了上来。
箭雨交错而过,几十名鲜卑骑兵中箭,翻落马下,喷涌出来血花就像是黄色波涛上的红色泡沫,闪现了一下之后便消失不见。
“举盾!”黄旭大吼道,然后斜斜的上前一步,将盾牌举到了斐潜的面前,将斐潜护卫在身后。
斐潜周边的亲卫也同时间举起盾牌,为斐潜遮挡漫天而来的箭矢,只听到“叮叮铛铛”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时间竟然数不清有多少箭矢落了下来!
车阵外围的战马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许多都被射得就像是刺猬一样,连叫都没有一声,倒在了地上,鲜血喷涌而出,转眼间就浸湿了周边的黄土。
几只零星中了箭矢却没有立即死亡的马匹疼的胡乱踢踏,却被缰绳死死地拴在了辎重车上,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不解,看着在人群当中的主人苦苦哀鸣……
“稳住!挡住这一波,我们就胜利了!”
斐潜放声大吼道。
离得进了,斐潜也看清楚了鲜卑军的状态,也清楚现在鲜卑军几乎就是强弩之末了,只要抵挡住着最初的也是最凶猛的一击,鲜卑军的战斗力必定会往下滑落……
只可惜自己的弩兵大都还在榆林,并没有跟随而来。
这一次为了获得最好的机动力进行穿插,斐潜不得不舍弃了不少的东西,包括弩兵,因此现在只能是凭借着车阵顽强抵抗。
大漠冲出的鲜卑人团团的围了上来,他们不敢去碰马越和於夫罗,因为他们的人力和马力都即将耗尽,只有在他们体力消失殆尽之前,先将斐潜这个车阵击破,必然会引起整个汉军的军心动摇,那样才是他们胜利之机。
当鲜卑骑兵汹涌而来,扑倒了车阵上的时候,斐潜只觉得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失去了声音。
斐潜虽然被黄旭保护在车阵的中间,身边还有亲卫持盾围护,在这一刻,在人群当中往外望去,鲜卑军就像是一群从沙漠里面爬出来的沙虫,又像是黄色的潮水,瞬间就在黑色的辎重车上撞起了冲天的波涛!
鲜卑的战马根本收不住脚,直直的撞上了车阵之外的那些马匹!
战马和战马之间,先是肌肉皮肤挤压在了一起,皮肤开始褶皱,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崩破开,惨白色的骨骼斜斜的从伤口处显露出来,血液和断掉的骨渣顺着可怕的伤口喷射而出!
马背上的鲜卑骑兵借着势头高高跃起,或许是体力不足的原因,有的人跳得不够高,径直撞向了镶嵌着铁皮的辎重车,然后像一个漏气的皮球一样略微弹了一下,便骨断筋折的跌落黄尘。
而那些跳的高的鲜卑兵,虽然越过了辎重车,但是迎接他的不是热情的双手,而是低下高高举起,闪着寒光的刀枪!
像是刺破了装满了血的气球一样,被同时几把刀枪扎中的鲜卑骑兵,鲜血飞溅的老远,有几滴甚至划过了人群的头顶,喷到了斐潜的面颊上。
斐潜下意识的举手一摸,却发现这血粘稠腥臭犹如已经腐朽的尸液……
在嗅觉恢复的同时,听觉也瞬间恢复了正常,斐潜感觉千万种声音仿佛在这一刻瞬间压到了自己的头顶上,震得双耳的骨膜嗡嗡作响。
在巨大的呼喊声音,惨叫声音,嘶吼当中,斐潜听到了身侧的黄旭的咆哮声:“顶住辎重车!别让鲜卑狗砍断铁索!”
辎重车沉重无比,加上又栓结在一起,鲜卑骑兵想要突进车阵之内,只能是想办法先砍断辎重车相互之间的链接,然后才能破阵而入,但是斐潜这链接车阵的不是普通的麻绳,而是铁索!
但是铁索砍多了同样也是会断!
几个鲜卑骑兵马匹已经支撑不住了,踩到了在车阵之前的滑腻的尸首上,前蹄乏力跪倒在地,将马背上的骑兵甩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