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大驾光临,焦家蓬荜生辉啊!”
焦老九把闻一鸣迎进内堂,恭敬请他坐下,奉上好茶,热情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香道真神奇,焦某多年顽疾已经得到控制。”
闻一鸣美美喝口茶,笑道:“每周一次,不可贪多冒进,短则三月,多则半年,香到病除。”
焦老九喜笑颜开,困扰自己多年的疾病终于有希望治愈,对闻一鸣越发恭敬,自己过的是刀尖舔血的营生,能遇见高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命。
“你看看这是不是分土剑?”
闻一鸣让柳大通把分土剑交给对方,今天就是打听点内幕,吃到寻宝的甜头,对焦家很好奇,看能不能套出点秘密。
“这……”
焦老九眼前一亮,赶紧双手接过,仔细研究半天,吃惊道:“果然是分土剑,先生您……”
突然醒悟,赶紧道:“多嘴!先生勿怪,所谓分土剑其实就是钎,只不过看过的人少,以讹传讹罢了。探墓靠的不是钎本身,而是土夫子的本事。”
“迄今发现的最大青铜器后母戊方鼎,便是由吴姓同行使用这种工具发现的,当时探杆钻到地下十多米深,手震一下,感觉碰到硬物,提上来发现坚硬的铁探头都弯。”
“马上意识到可能碰到青铜器之类的宝物,不然不可能弄坏探头,但他当时没有想到自己探到的会是迄今最大的青铜器,而且是国宝。”
闻一鸣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不算是什么宝贝,随口问道:“焦家世代被尊称为土夫子,必然有过人之处,九爷能否讲讲让闻某看看眼界。”
“先生谬赞!”焦老九听完眉开眼笑,自信道:“所谓土夫子大有来源,民国时期在湘南地界,门槛最低的穷人最容易选择的养家糊口的工作,一是挑水卖,二是卖黄泥。”
“卖黄泥的人当时被随口喊作土夫子,每天用破铁轮板车从郊外拖来黄泥,在街巷里叫唤,主要卖给人家做煤球用。”
“当地土质不好,多红壤,红壤比较散,易渗水,所以古人造墓时喜欢从外面运来有黏性的黄泥做封土。土夫子当时也不懂这回事情,反正找有黄泥的地方,一挖再挖,很多无意间挖出古墓,挖出随葬品。”
“他们拿到古玩商那里卖后,得钱比卖黄泥多,而且来得快。后来土夫子渐渐有意从黄泥中寻找古物,最后干脆主动去盗墓,变成了职业盗墓贼。”
“土夫子一个跟一个学,再后来抱伙成团盗墓,形成了湘南帮,成为民国时期盗墓最活跃的地区之一。百年传承下来,积累丰富的经验,个个身怀绝技。”
“有凭风水寻穴的望气之功,有比狗鼻还灵敏的闻土嗅觉,有比特工更巧妙的打探本事,有快速辨定墓位、年代、宝物多寡的真本事。因此有人用中医上的诊疗手段望、闻、问、切,来形象地比喻土夫子的盗墓功夫。”
说道这里焦老九得意道:“土夫子看土识墓确实神奇,晚清重臣曾国藩的墓即是被一廖姓土夫子盗掉,盗洞刚刚好打在棺材的前头,真乃我辈之楷模。”
闻一鸣笑而不语,焦老九真是干一行爱一行的劳模!鼻头微动,看着对方左手腕的一串紫红色佛珠,笑道:“手串不错,降龙木?”
焦老九赶紧摘下来,双手奉上道:“先生高明,干我们这行整天跟死人打交道,总要有点辟邪之物不是?早年有缘高僧开光,一直戴着。”
“百年黑桃木,不错。”闻一鸣点点头,还给对方道:“桃木亦名降龙木,是民间传说中最有力量的驱邪赶鬼之物。山海经记载,夸父逐日时,弃其杖,化为邓林。夸父还没赶到大泽湖,便渴死在半路上,他遗弃的手杖,遂化成一片邓林。夸父的这根手杖便是桃树枝做的,邓林就是桃树林。”
焦老九笑道:“我们最烦就是死气缠身,戴上辟邪物,干活时多少心里也放心点。现在有的盗墓小说里,说带的是黑驴蹄子,此蹄颇有神性,还能制服僵尸?无稽之谈!”
“未见光的驴蹄子倒是神奇偏方,产妇得产后风,在无可救药的情况下,将之放进铁锅里煮水给妇人喝下,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特别灵验,被戏称为还魂汤。”
“所谓未见光驴蹄子就是在母驴肚子里未曾产下的胎驴蹄子,因为极稀少,屠夫家里才会有,一般得之往往秘藏起来,非至亲遇难时不用。”
闻一鸣哈哈大笑,突然看见堂中间供桌上放在几个贡牌,好奇站起身,焦老九走到跟前,上三株香,介绍道:“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祖师爷,南北不同,北方多信五大仙。”
“狐仙、黄仙、白仙、柳仙、灰仙。有的地方换种说法:黄鼠狼——黄三爷;狐狸——胡三爷;蛇——柳七爷;老鼠——灰八爷;刺猬——白老太太。”
“我们供奉狐仙,则是因狐狸的习性,狡猾,希望开展盗墓活动时如狐狸一样,不容易被人发现和抓住。”
“黄仙,盗墓都是与死人枯骨打交道的,胆小者难免不被吓出病来,一旦得病会被误认为黄鼠狼精附体作怪,所以得小心侍候黄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