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说,最远的路,不是回家的路,而是心路。可是在魏斯看来,从解救目标人员到返回联邦,这条路才是世界上最遥远的道路。一路上,他们遭遇的各种意外,各种曲折,受到敌人的围追堵截,不得不以杂耍式的飞行,在群山、河谷和森林中艰难地穿梭,这样的难度换了普通的指挥官根本完成不了。
在这个积云厚重的夜晚,视野一片漆黑,魏斯他们没有像来时那样,颇有兴致地看着外面的夜景,敌人的国土再富饶,敌人的山峦再险峻,那也都是敌人的资源与财富。依照魏斯的策略,运输舰在贴近地面低高度飞行,他们掠过树林,尽可能避开有灯光的城镇村庄。他们如同处在海洋生物链底端的鱼,尽可能地以悄无生息的方式游动,可是,肥美的猎物如何能够摆脱猎食者的敏锐嗅觉?他们在穿过那些荒芜的土地时,殊不知地面上早有眼睛在窥视着他们,在诺曼帝国,情报系统远比联邦要复杂得多,这些系统除了监控人民的言行,必要时还可以迅速转入军事用途。这些人在诺曼人的口中有着“暗卫”、“夜魔”等不雅的称呼,说白了这些担负着特殊职责的人,像幽灵一样游荡在各个城镇,甚至是一些大点的村庄,警惕着一切可能的反抗力量。
当命令传达下来,在这个夜晚,他们放弃了休息,用他们那聚光的眼睛和灵敏的耳朵关注着夜空的任何动静。如果魏斯他们的运输舰是在云层穿梭,那么这些人可能还不能窥觑到高空的飞行物,但他们选择了低空飞行,还没到午夜,他们的行踪就已经被这些敏锐的家伙给发现了,信息层层上报到了他们的情报部门。
临近午夜,时间离位于两国边界的山脉只剩下最后一点行程,也许再有半个小时,他们就可以越过边界了,所有人都无比憧憬这段艰苦旅程的结束。可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夜空突然被明亮的探照灯照亮,这是探照灯,有的来自于地面,有的来自于空中。数量之多,简直就像是盛大节日庆典。魏斯有点懵,出于本能,他第一时间抬头观望天穹,可是非常不巧,在靠近边界的区域,夜空是明亮的,稀薄的云层并不能为他们提供紧急的遮避。这条疲惫的鱼儿,终于到了最后面临渔网的时候。
“敌人在给我们发信号,是国际通用的编码,他们想说什么?”少校站在舷窗前一边观察一边说到。魏斯没有应声,而是静静等待着,他看不懂航空用的灯光编码,但是指挥室的诸多职业军人应该不会把灯光信号看错,或漏掉什么重要的细节。
片刻过后,少校一脸郁闷的看了看魏斯:“诺曼人要求我们投降,他们保证我们这里所有人的生命安全,他们警告我们,这里已经处在他们的绝对掌控之下。无论我们往哪一边逃,飞多高飞多远都会被他们击落下来,唯一的出路就是向他们投降。”
敌人的要求,魏斯并不意外,只是这个时候他不由得有些懊恼和自责,如果不是把最后这一段路程想得这么简单,他应该把自己绑在桅杆的最高处。隔几分钟就用他的特殊视野观察一次,就算跳不出这个可怕的包围圈,也能够尽早发出预警,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而只是期待着一切顺利。
“是我疏忽了。”他对少校说:“我本应该做得更好。”
“不,不是你的责任,是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难以对付。”少校拿出了指挥官的担当。
他们交谈之时,这次行动的第一指挥官已是亦师亦友的伙伴和搭档,特勤部队的上校奥克塔薇尔-格鲁曼女士,一直绷着脸,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什么。等到两人说完了,她用一种平静的口吻给他们带来了新的希望:“这里离边境很近的,我们的巡逻部队就在山脉的那一侧,如果他们能够及时赶来替我们解围,我们还是能够突破包围圈的。”
魏斯观察了一下,敌人弄出的探照灯阵仗很大,给人的感觉确实是铁壁牢笼,可实际上敌人投入的兵力以地面部队为主。在空中,他们部署了四艘飞行舰体,有三艘是轻量级的巡防舰,有一艘是运输舰,也就是说在这里没有主力舰艇,有一艘还是来凑数的敌人是在虚张声势,想让他们自行放弃。如奥克塔薇尔所说,只要能想办法联系到边境那边的警方巡逻部队,哪怕只有两三艘飞行舰艇,也是有机会自己解围的。既然她这样说,应该是有什么办法的。魏斯没有发问,少校自己先说了:“您说的办法确实是个办法,可是我们如何能够在敌人的包围下撑一段时间,捱到我们的巡逻队赶过来。”
“形势没有看起来那么糟,在夜间,敌人的射击精度比在白天的时候差得远,我们只要在这里跟他们兜上一阵圈子,小心的避开他们地面的防空火力,撑到巡逻队来应该不难。今晚他们知道我们大概率是要返航的,所以全线都部署了警戒,能够出动的飞行舰艇都部署到了巡逻线和警戒点,是这样吧?”奥克塔薇尔最后这个问题,是一种近乎肯定的提问方式,魏斯将目光放在了少校身上。
少校没有否认,而是扭头对通讯官说:“发密码电报,报告我们的坐标,方位,请求紧急支援。”说完之后,他将头扭向另外一边,对大副说:“所有锅炉。满负荷运作,加足马力,我们要跟敌人来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