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威逼,一手利诱,魏斯暂时解决了“内部矛盾”,接下来就该认真着手应对“外部威胁”了。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按照原定的路线和速度,这艘诺曼运输舰此刻应该已经抵达塔瑟了——迟到半小时,诺曼人可能还不觉得奇怪,但超过半小时,任何一名称职的指挥官都会警觉起来,跟华伦斯方面一联络,便知晓运输舰的出发时间,这种简单的直线航程,失联的可能只有两类:严重故障,或是遭遇敌袭。无论哪一种,都要迅速派出搜索救援力量。飞行舰艇当然是效率最高的,但山林中浓雾弥漫,要是得不到可靠的指引,它们就算从这附近飞过,也难以发现坠落的运输舰残骸。不过,之前逃散了不少诺曼舰员,在不明对手底细的情况下,他们不会凭自己的力量组织反击,可一旦听到飞行舰艇的动静,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引起友军的注意,然后领他们来这里夺回运输舰残骸。
捋清思路,魏斯旋即苦想对策:等游击先遣队主力赶来,再携带物资转移离开,最快也要一天时间,如何才能在敌人眼皮底下争取到这一天的时间呢?以他们现有的人力和构成,主动出击缉捕、猎杀那些逃散到山林中的诺曼舰员是不现实的,或许可以先下手为强,引诱敌人的飞行舰艇下来予以重创,让它们杯弓蛇影,不敢下来跟逃散的诺曼士兵接头,又或者想方设法给敌人传递一个可怕的信息——联邦军派了战力强悍的巡洋舰前来,想要借浓雾诱歼诺曼军队的轻型舰艇,诺曼人只好调集大型战舰前来,这肯定需要一定的时间……
所幸有了达成雇佣关系的部落壮士,魏斯的计划有了付诸实行的可能。麾下唯一的即战力帮忙找来了运输舰上的货物清单,他迅速翻查了一下,钢筋、钢板、钢制铸件、水泥、电线、烘干芸麦、罐装麦饼、罐装酱肉等等,没有一件是可以用来干翻诺曼舰艇的。作为一艘军用运输舰,它的武器库里只存放了为数不多的枪械弹药,防御性的武器还包括安装在舷侧各处战位的速射炮和机关炮——口径最大的,也就是巡防舰副炮级别,用来驱逐敌方战机还凑合,对付正规战斗舰艇,即使占得先机,也难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将对方给揍下来,何况眼下连足够的炮手都没有……咋整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魏斯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这样的条件下根本不能奢望一场轰轰烈烈的胜利,他横下一条心,让部落的壮士们将货舱里的食物一箱箱搬到附近的树林里掩藏起来,自己带上步枪,对方圆五里的树林进行清场。正如他所料,那些从运输舰上逃散的幸存者没有尽数离开,有些人就藏身在树林里,以夜幕、植被以及这场浓雾为掩护,伺机行事。在求生欲望的驱动下,魏斯管不了敌人是否手无寸铁,只要赖着不走,便是他猎杀的对象,若是听到枪声自觉逃离,也就不予追击了。
一个多小时后,魏斯兜了个大圈子回到运输舰这边,虽然只有一名游击先遣队战士镇场子,获得行动自由的部落壮士们并没有溜号或是怠工,而是埋头干活,比起华伦斯航空中转站的装卸工人,他们的个体效率自然是不遑多让。不过,人力毕竟是人力,跟机械运输没得比,按照当前的速度,即使不考虑体力大量消耗后的效用衰减,搬完所有的食品至少还要五六个小时。
五六个小时啊……
魏斯进入运输舰,逐一察看伤员们的伤情。这艘运输舰设有医疗室,配备了基本的医疗器械和药品,普通外伤能够得到妥当的处理,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够康复,而四名伤兵之中,有两人被子弹轰断了肢体——一个失去了右臂,一个左腿当场报废,虽然及时对他们进行了断肢缝合止血处理,算是保住了性命,但基本上是没有重新归队的希望了。
在舰桥,断腿的伤员咧嘴对魏斯笑说:“长官,您刚刚去猎貉獤了吧!”
刚说完话,他的脸颊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几滴冷汗从鬓角滑下。在阿尔斯特自由联邦,貉獤是一种在荒野树林中常见的小动物,它们像猫一样生性谨慎、行动灵敏,极少主动攻击人,却是最受欢迎的野味之一,亦是猎人们炫耀射术的战利品。
断腿之痛,魏斯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也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和煎熬。他蹲了下来,以宽慰的眼神平视对方:“干掉了两个,其余的逃走了。”
“算他们跑得快!”断腿的伤员恨恨地说。跑,对他来说,已然成为了一种奢望。
“这些人不足为虑,真正麻烦的,是敌人随时可能到来的援兵。”魏斯一边说着,一边从舰桥外面的竖梯爬到破损的信号台,这里是运输舰的最高点,也是方圆十里的制高点。他举目远眺,射程之外的树林里,还能觅到十多个敌方舰员,正在快速移动的只有那么几个,一多半都呆在某个地方没动。如果没有外援,这些臭鱼烂虾无足轻重,一旦诺曼战舰到来,这些家伙肯定会想方设法进行联络。先前在树林里驱赶敌人的时候,魏斯就发现有两个诺曼舰员收集了成堆的干树枝,看样子是打算在合适的时候点起来为航空部队提供地面指引。
视线上移,魏斯脸上的表情为之一滞。
该来的总会来!
从战舰轮廓和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