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马路新乐会里。
张阿彪穿着一身崭新的宝蓝色绸缎衫,心满意足的从一家花烟间出来,身后是一个女人甜腻的声音:“张哥,你可要常来呀,别让人家等的太久。”
张阿彪回手在女人的胸上抓了一把,嘿嘿笑道:“宝贝儿,你放心,哥哥明天还来。”
他伸手叫了一辆黄包车:“新街口。”
新街口距离四马路并不太远,若是在平时,他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兜里有了钱,就一心想着摆摆谱儿。
在新街口下了车,张阿彪到陈记香酥鸡店买了半只烧鸡,顺便买了一瓶米酒,嘴里哼着小曲,回到了家里。
打开门锁走进屋子里,把米酒和烧鸡放在桌子上,刚要准备洗手,然后美美的喝点小酒。
正在这时候,肖文虎迈步从里间屋走了出来,说道:“张阿彪,小日子过的挺滋润啊?”
家里忽然多了一个人,把张阿彪吓了一跳,喝道:“你,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肖文虎早在桌前,打开油纸包,扯下鸡腿大口的吃起来。
张阿彪退后几步,在墙边摸到了一把铁锹,心里来了底气,说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了!”
肖文虎吃着鸡腿,拧开米酒瓶盖喝了一口,赞道:“米酒配烧鸡,你这个家伙还挺会吃。”
张阿彪是做贼的出身,遇到事也不是善茬儿,他闷声不响的忽然抡起铁锹向肖文虎冲过去,打算把对方打趴下再说。
肖文虎一抬手,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张阿彪,说道:“坐下!”
张阿彪反应也算不慢,立刻把铁锹扔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凳子上。
肖文虎:“让你昨晚就离开上海,怎么到现在还不走?”
张阿彪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哦,你是高处……”
肖文虎:“回答我的话!”
张阿彪支吾着,说道:“我……还有些事没办完,所以就晚走两天……”
肖文虎冷冷的说道:“逛窑子、抽大烟,就是你没办完的事?”
张阿彪吓了一跳,自己这一天做的事,都在人家的眼睛里,他赶紧说道:“长官,我明天肯定走!”
肖文虎从怀里掏出一张船票放在桌上,说道:“明天太迟了,今晚你就得走!”
张阿彪:“你们准备让我去哪?”
肖文虎:“河北石门。”
张阿彪苦着脸说道:“长官,您能不能跟高处长好好说说,就别让我走了,我保证绝不会乱讲!”
肖文虎喝了一口米酒,说道:“高处长给你的钱,做些小生意足够用了吧?你还要跟我们讲条件?”
张阿彪:“高处长是没少给我钱,可是我去了石门,人生地不熟的……”
肖文虎:“我们会派人护送你去石门,到时候给你安排好一切,你不用操心任何事,等着当现成掌柜的就行了。”
张阿彪:“长官,不用你们派人护送,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肖文虎淡淡的说道:“我们信了你一次,你自己走了吗?”
张阿彪迟疑了一会,嚅嚅着说道:“长官,我是真的不想离开上海……”
肖文虎脸色一变,把手枪往桌上一拍,冷冷地说道:“张阿彪,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对你已经够仁义至尽的了,你再啰里啰嗦,就哪也不用去了!”
张阿彪不敢再说话,他知道军统的人要是想杀他这种小人物,就跟碾死一只臭虫也没什么区别。
肖文虎站起身,说道:“晚上八点钟,会有一位赵先生来接你,到时候你跟他走……听见没有?”
“听见了。”张阿彪垂头耷拉脑袋坐在那,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听见就言语一声!在家里等着,哪也不准去!”肖文虎把枪收好,起身离开张阿彪家里。
张阿彪顺着门缝看着肖文虎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嘴里咒骂道:“王八蛋,吃老子的烧鸡,喝老子的酒,还撵老子走!”
他本以为磨蹭几天,高非就能把他忘了,没想到还派专人押送自己走。
张阿彪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六点钟,再过两个小时,就会来人接自己。
他走进里屋卧室,开始收拾随身物品,从衣柜最底层摸出一个纸包,里面全部都是大额钞票。他找来竹木编制的行李箱,把钱塞进一些换洗衣服下面。
收拾完了行李,张阿彪感觉有些饿,他把剩下的烧鸡吃了,喝了一碗米酒。迷迷糊糊的靠在床上休息,隐隐约约中,听到房门吱呀响了一声。
张阿彪坐直了身子,说道:“谁?谁在外面?”
丁凯文施施然的走进来,笑道:“你好,张先生。”
刚刚经历了肖文虎的事,张阿彪这次倒是不怎么吃惊,他问道:“你来的太早了吧?”
丁凯文知道,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别人,说道:“你在等人?”
张阿彪疑惑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