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非冷冷的看着林佳慧,等待她的回答。
他必须要做出这种反应,如果他明知道林佳慧有赤色倾向,依然不闻不问,那才是引人怀疑的行为。这种事是瞒不住的,知情者太多,将来有人问起,他必须要有合理的解释才行。
林佳慧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父亲被判三年徒刑,我想……只有进入到政府部门任职,才有机会托人疏通关系,让他早一点回家。”
高非:“政府部门有很多,为什么单单选择军统?”
林佳慧:“我打听过,军统的权力很大,对我父亲这类案子来说,是最有帮助的……”
高非语气中略带揶揄:“两年前那个慷慨激昂的小姑娘,这么快就向现实低头了?”
林佳慧目光看着地面,说道:“为了我的家人,做一些违背自己意志的决定,并没有那么难。”
高非冷笑道:“所以,在你心里其实已经很理解你父亲当年做的那些事,对吧?”
林佳慧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高非打量着这个异乎寻常冷静的女子,思索了片刻,说道:“好吧,念在你一片孝心,你的这些问题,我可以暂且不予追究。况且,这些事应该是政治处的职责,我就不多嘴了。”
林佳慧微微一额首,低声说道:“多谢高处长。”
高非:“你父亲资助过国军的证明信,我已经发给了南京特别法庭,难道对审判没起作用?”
“起作用了。本来是要判五年,因为那封信,从轻改判两年。我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今天碰巧遇见,高处长,谢谢。”林佳慧深施一礼。
宋凯走过来,低声提醒着:“高处长,上课时间要到了。”
高非转身走了几步,回头说道:“你不用谢我。你父亲在汪伪政府任职,无非是贪污受贿。如果他真的是十恶不赦之徒,无论你怎么求我,我都不会出那封证明信!”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进行动班教室。
下午四点钟,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讲课,宋凯开着车送高非回到万华大饭店。
到了饭店门口,高非说道:“宋组长,你把车给我留下,明天我自己开就可以,省得每天麻烦你接送。”
宋凯:“这里距离共党的地盘很近,我主要是担心你的安全问题。”
高非:“现在是和谈时期,不会有危险。”
宋凯:“会不会有危险……这个很难讲,国共部队在各地的小规模冲突不断,什么事情都要做好预防。”
虽然嘴上这么说,长官的命令不敢违背,宋凯将车钥匙递给高非,说道:“高处长,你每天往来石门和振东村,一定要小心防范,最好带上那两个护卫。”
高非接过钥匙,转身走了几步,回头问道:“听说薛主任也住在万华,他在哪一间房?”
宋凯:“薛主任住在319,就在您对面的房间,只不过因为他是培训处主任,事情比较多,所以回来的次数很少,住在培训基地的时候更多一些。”
高非:“哦……我还想晚饭过后,去拜访一下薛主任,看来这个愿望是要落空了。”
回到308房间,高非摘下军帽挂在墙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房间内有股淡淡的香水味。他解开枪套,把手枪拽出来,轻轻打开厕所门,里面并没有人。
卧室的房门虚掩,高非侧着身子,举着手枪,慢慢靠近,猛然推门而入,然后他整个人静止下来。
夏菊从落地窗帘后面走出来,看得出她想努力说几句话,可是因为过于激动,哽咽着一个字都讲不出。
“夏菊!”高非把枪随手放到桌子上,紧走几步,抱住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冲动的亲吻着她。
夏菊紧紧环抱住高非的腰,太久的委屈与想念让她泪如雨下,呜咽的哭泣声音听着让人心碎。高非捧着她的脸庞,仔细端详着。她没有太大变化,肤色依然白皙,虽然身体看上去有些消瘦,却显得很健康。
两个人足足抱了十几分钟,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彼此。
高非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用了香水?”
夏菊已经渐渐平复了心情,红着脸说道:“临来的时候买的。”
冀中边区的风气和国统区有很大区别,那里的女人大多数都是素面朝天。但是革命也无法改变人性,‘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一点都不错,没有哪个女人不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心上人。
高非:“你在……那边怎么样?”
夏菊:“边区的人民很朴实,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只是……我很想你……”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呀?”高非示意夏菊不要出声,走到门口问道。
“高处长,是我。薛临粤。”
高非指了指窗帘后面,让夏菊再躲进去,然后关上卧室门,打开房门。
“薛主任,快请进。我回来的时候还问过宋凯,他说你不经常回来,要不然我一定会先去拜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