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俊辰已死,特工总部对威廉路的监视也随之取消。从厉先杰那里知道这个确切消息之后,高非放弃了更换联络点的想法。因为若是本来经营正常的店铺,忽然转行或者搬迁店面,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遵照上面的指示,十几天前高非就已经把电台和发报机送回了联络点,继续由胡国华接收发送电文。
高非开着车从合顺祥门口经过,看见门口立着大削价的牌子,知道这是有新任务下达。他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向布行走去。
布行里,两名小伙计忙的热火朝天,正在往柜台上码放着新的布匹。高非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说道:“你们总是大削价,这么做生意,能赚钱吗?”
水根扭头一看是高非,忙招呼着:“高先生来了。我们老板说,这是薄利多销,只要卖的多,一样还是有利润可赚。”
高非笑道:“胡老板还真是有头脑……他人呢?”
水根:“老板在厨房吃饭呢,要不我给您叫一声去?”
高非:“不用,你们忙吧。我自己进去找他。”
胡国华听见高非的声音,放下碗筷走出来,关好门之后,高非问道:“上面有什么新任务?”
胡国华:“我们在各地发动的代号‘五月风暴’行动,前一阶段已经取得非常好的效果。上面指示,上海锄奸队将参与到第二阶段行动中来!”
“目标。”
“上海虹口法院院长范长龄!”
“就是那个判处《自由上海》杂志编辑常馨芝女士死刑的范屠夫?”
“没错,就是他!常馨芝女士其实也是我们的人。另外经他手处死的爱国人士多达十几人!他嘴上说的是以法律的名义,实际上根本没有依照法律条款来量刑,只要是政见不同者,大部分都被从重判处!”
“好!我这几天就策划动手。另外,虽然特工总部的人撤了,但是还不能掉以轻心,在我这次行动结束之前,你要保持静默状态,免得有什么情况,我分身乏术,顾及不到你这边。”
“我明白。”
高非站起身:“我用一下厕所。”
胡国华:“出了客厅左手边就是。”
高非迈步走出客厅,在客厅外面点燃一根烟,用余光观察到胡国华并没有注意自己,立即迅速拐向右手边的后门。将插门的门闩抽出大半,只轻轻搭上一点。做完这一切,他走进厕所,“哗!”的一声,冲了一下马桶,然后转身走回到客厅。
“我走了,老胡。”
“好,我送送你。”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店铺里,胡国华:“高先生,那批货还请快一点才行,我库房的存货可是不多了。”
高非:“胡老板,你放心吧,下周我就争取把货送到,保证不会耽误你的生意!”
胡国华:“那就好。高先生慢走。”
送走了高非,胡国华看了看时间,刚过中午12点。他对两名伙计说道:“你们俩别到处乱跑,好好看着店,我去眯一会儿,嗳,这年龄大了,就是不抗折腾,困的睁不开眼睛。”
“老板,您去睡吧,这大中午的,也没什么人来买货。”
“嗯,好。”
胡国华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门窗关好,把窗帘拉上。伸手从墙上摘下一幅字画,再拿掉字画后面的几块青砖,里面是一个掏空的洞,发报机就藏在这里。
他拿出发报机摆在桌子上,把天线架在窗户上,戴上耳机敲着按键开始发报。
高非自从把发报机电台送回来后,一连十几天都在监视着胡国华的动向,很快他就发现,胡国华有一个规律,每隔两三天,他就会在中午的时间进去休息,让两个小伙计守着店铺。
要说在这样的春夏之交,正是人特别爱犯困的季节,做为老板睡一个午觉解解乏,这没什么好奇怪。
如果不是发生过一次险些被沈俊辰查到电台的事,高非也不会留意他睡不睡午觉有何不妥。但是现在不同了,高非几乎可以断定,就是因为胡国华曾经在白天发过电报,所以才招来了敌人。
胡国华打着哈欠回到卧室的时候,高非已经开着车绕过这条街,从布行的前门转到后门。他把车紧贴着停在后门门口,这样一来就能够挡住街上行人的视线。
看了看四下无人注意自己,高非掏出一把匕首伸进门缝中,轻轻一拨,里面的门闩已经被他做了手脚,稍微碰到就门闩就被拨开。高非轻轻打开门,迈步走进去,回手用门闩重新插好门,掏出手枪,一边走一边在枪管拧上消音器。
从过往的事情判断,胡国华不太可能是日伪的人,他要是奸细,高非早就已经被捕。高非现在怀疑胡国华是一名双料间谍,既替军统做事,同时也替共党做事。
如果是那样的话,高非就可以直接给重庆发报,以戴局长的性格,对这种事情他是绝不会容忍,一定会命令高非执行家法,把胡国华处决。
所以今天高非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连装电台和发报机的箱子都已经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