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僧那方白茫茫的天地不同,桑叶世界是一片红彤彤的小天地,无论站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看到两排整齐有序的桑树,红色的桑叶铺满道路,像一条伏地的火龙。
天僧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他站在桑叶大道上,看着那两排不知延伸到何处的桑树发呆,和郭大路一战,他至少有一半的修为毁于一旦,此刻更是被囚禁于此,有路可走,无路可逃。
“怎么样,这里的环境还能适应吗?”郭大路凭空出现,站在他旁边。
天僧笑了笑,“心安即归处,处处都一样。”
“大师这境界有点高。”
天僧摇摇头,然后语气平静道:“有个问题想请教郭施主,还望指教。”
“不敢,大师请讲。”
天僧道:“郭施主曾向玄界宣告,要将夜魔逐出玄界,那么贫僧不禁要问一句郭施主,何为正道,何为魔道?这二者如何区分?”
郭大路道:“这个问题,大师应当比我更清楚才对,毕竟大师通吃佛、魔两道。”
天僧微笑摇头,“佛家讲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助他人找解脱之道,所谓我为众生。魔道则相反,讲天地万物皆为我所用,不得之,则夺之,不顺则杀之,所谓众生为我……”
“当然,也有正道人士曾指出,魔道功法邪恶,强纳天地元气于自身,违背循环生息的天地法则,亦有吞噬他人气运及寿元的邪法,如此种种,方称为魔……其实,这中间是有误会的。”
天僧看着郭大路,“郭施主可知道误会是什么?”
郭大路想了想,道:“大师是想说魔道中人也有寿终正寝的一日,待那一日来临,魔体消散,重归天地,仍是遵守了可持续发展的科学修行观?”
天僧微惘,旋即道:“虽然不知道郭施主在说什么,但意思应当接近了。”
郭大路摇头,“错了,这想法本身就错了。”
“何以见得?”天僧问。
郭大路道:“每一个生灵都是天地之间的唯一一个,并非因为你终有一天会身死道消,就可以随意镇杀其他生灵。”
天僧笑了,道:“我辈修行者,岂非就是弱肉强食?若滥杀无辜就是魔,那郭施主修行至今杀过多少人?不说以前,就是前不久先杀宋禅丰,后杀俞长乔,可曾心中有愧?”
不等郭大路回答,天僧接着问:“若说宋禅丰和俞长乔有错在先,那郭施主偷袭贫僧,又岂是正道所为?”
“大师铺垫这么多,原来在此处等我。”郭大路轻声一笑,“不过大师算差了一件事,魔道是滥杀无辜,郭某出剑却是事出有因,问心无愧。”
天僧道:“那偷袭贫僧呢?”
郭大路道:“那是受大师所请。”
“贫僧所请?”天僧笑容奇异,“愿闻其详。”
郭大路道:“大师说若要摆脱傀儡身份,当逆心而行,郭某向大师出剑时,大师不做抵抗,按郭某本心,理应收剑,但想起大师逆心教诲,于是便不再犹豫,捅了过去。”
天僧:“……”有一句阿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郭施主言辞锋利、巧舌如簧,若参加辩难,必无往而不利。”
郭大路摆手道:“大师客气了,那么咱们闲话少叙,还请大师指教魔窟在何处?”
天僧不再理会郭大路,莫名其妙对念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当念身中四大,各自有名,都无我者,我既都无,其如幻耳……”
“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
……
天僧边念经边踏步前行,步步生莲,周遭红桑世界逐渐为白莲吞噬,天僧法身则随之归虚,若梦幻泡影。
郭大路明白了他的意图,面色严肃,却也没有出手阻止。
天僧遭遇重创,又不甘被困此处,宁愿选择立地圆寂,如此一来,郭大路也永远无法从他那里得到永恒黑渊的消息,而本尊夜魔一旦觉察到他陨落的消息,便再无顾忌,可直接镇杀姜菩提,给郭大路以无可挽回的重创。
“你们之所以为魔,是因为你们的力量来自万劫之地,贪嗔痴色嫉妒怨恨愤怒自负傲慢狠毒虚伪谎言……万劫万恶,无所不包,岂唯滥杀无辜与功法之属?”
郭大路语气漠然。
天僧法体慢慢消散,闻言停止念经,道:“夜魔使徒千万,玄界圣人却各怀鬼胎,只凭你一人要清除夜魔,与痴人说梦何异?”
言罢,天僧化作一道轻烟,从此方世界飘逝,从此消失。
郭大路的神识也退出红桑世界,出现在北冥扶摇殿。
“佛果无望,万念俱灰,唯一的执念不过是在你道心上种下破绽,以报此仇。”
红桑仙人看着郭大路说道。
郭大路道:“无妨,他对我还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只是魔窟所在仍无线索……”
郭大路皱起眉头。
红桑仙人道:“这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