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那个人是因为走夜路时,碰到了一只黑猪仙,然后他就用唤家猪的方式去唤猪仙,回去还跟家里人说他碰到一只大黑猪,可惜没抓到……这一下得罪了猪仙,后来他就开始头疼,吃什么药都没用……”
“头疼了大概六七天,然后开始说胡话,成天自言自语,还傻笑,见人就叫人去他家吃猪肉……”
“最后他家里人实在没办法,把他送到三桥,让那位六仙姑给他治,六仙姑见到他,什么话都没问,张口就说,他走夜路时见过一头黑猪精……你们说神不神?两个村子隔那么远,她不用问,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为了增强郭大路的敬畏心,王文武特地将他们村那位中邪者的故事讲述了一遍。
郭大路面带微笑,点头道:“的确很神。”
郭青道:“还有,路上碰到那种显圣的动物千万不要乱叫。我姥爷那庄有个老头,有天去野地割草,回去的时候,天突然刮大风下大雨,然后他看到一条长着角的大龙横在路中央,在呼风唤雨。
他当时被吓坏了,大叫着有龙、有龙跑回家,后来他打草的时候,捡到一只玉牛,他把那玉牛挂身上,冬暖夏凉,百病不生。
这都是真人真事,那玉牛我还见到过,阴天的时候,牛肚子里面会有一块黑云,晴天的时候,就雪白干净的。”
王文武道:“那肯定是大龙显圣度人,为自己积累功德的。我听老人家说,很多动物修炼成精之后,会在人前显圣,在正式飞升之前,帮人完成一个心愿,为自己积累最后一波功德……”
“前提是,那个人不能得罪他们。”郭青补充道。
“对,举头三尺有神明,要时刻心存敬畏,所以这种事也要讲缘分的。”王文武补充+1。
两人一唱一和,说得有鼻子有眼儿,郭庭开道:“我学了那么多年马克思主义,始终心存疑问,而两位老师片刻教诲,就让我重塑三观,这就是听君们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王文武道:“书也是人写的,谁能保证写书的人什么都知道?”
郭庭开这次很诚恳地点头赞同,道:“武哥这句话,大有道理,叫做尽信书不如无书。”
郭青一听王文武都得到赞许,再接再厉道:“对啊,如果让我去写书,我就写这个世界是有鬼有神的,只不过还没人发现罢了。”
郭庭开:“……”这是立场问题,他决定不发表见解。
郭大路一反常态,保持安静地听着他们几个谈话,在没有搞清楚微信那头的孙悟空到底是何方神圣之前,他表示自己的三观完全处于稀烂状态,这种状态下的他,觉得双方辩友都好有道理。
王文武把车子停在村边的一个三岔路口,下车后,他即催促郭大路去找六仙姑道歉,还贴心地为他挑了两个西瓜,叹气道:“如果有活鸡的话,效果会更好。”
郭大路抱着西瓜,态度认真地保证道:“你们放心,我的道歉一定会礼貌诚恳、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大路你千万别‘不卑’,你一定要卑,能多卑就多卑,你要记住,你过去是求神灵原谅的。”
郭大路:“……”
“不是因为我觉得大路你人不错,我根本不会提醒你,总之你好自为之。”王文武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仁至义尽的感慨。
“好。”郭大路点点头,然后抱着西瓜进村。
六仙姑大名鼎鼎,郭大路很容易就找到她家,在向村民打听她住处的时候,明显可以从那人的语气和态度中体会到那种近乎实质的敬畏,敬若神明。
仙姑的道场是如今已然不多见的小型四合院,门前有两棵大柳树,柳条随风摆动,好似无家可归的幽灵。
郭大路走进院子,发现那小院被打理得非常精致,看你花草摆放的位子,总觉得是依循着某种神秘的阵法,可惜他没有兑换到阴阳家的红包,不然必能一眼看出端倪。
四合院堂屋门上正中央的位子嵌着一面圆镜,应当就是开过光能照射邪秽之物的宝镜,门沿左侧挂着一只黄玉葫芦,在轻轻摆动。
“单从这院子的装修来看,毫无奢华浮夸之风,甚至隐隐有大道至简的风范,按说居住在这院子里的人也不该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才对。”
郭大路正暗暗想着听到有人说话:“十二岁之前,不要过河……”抬头看到一位青年妇女牵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旁边讲话的是一位身材丰盈、气质不俗的中年女子,中年女子手持一串佛珠,行为举止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不用说,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六仙姑了,还以为是个老太太,没想到年纪居然不大,郭大路暗暗请出揲蓍草:“神草神草,请问六仙姑究竟是什么人?”
脑海中的青草盈盈抖动,无数光点飞散而出,最终组成一行字:
柳翠芬,48岁,西川人,16岁离家逃荒,来到三桥,跟了三桥有“活诸葛”之称的郑瞎子,22岁那年,郑瞎子去世,将“领黄仙术”传于柳翠芬,人称“柳仙姑”,后传为“六仙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