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圍在他們身邊那些腦滿腸肥的男人們,以及更遠處躲在房子另一邊低著頭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的瘦骨嶙峋的其他人。所有人的心思在他眼中都像是寫在白紙上一樣清晰,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在度假山莊臥底半個月只為抓住他、還一槍打在他腿上廢了他的行動力的女警此時卻要不顧一切地護住他,這根本不符合邏輯。
難道她還指望自己感激她或者保護她嗎?確實,換了平時,眼前的這些人在他眼中比雞仔強不了多少。但他此時受了傷,因為缺乏藥品傷口還感染了,他發燒,頭疼,又餓又渴,身體虛弱地連站立都困難,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看著周靜在眾人的嘲諷下氣得發抖又暗藏恐懼的模樣,男人垂下眼楮,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眼瞼下卻蘊含著怒火。
眼看僵持的氣氛就像是一灘汽油,只待一點火星就能引爆,窗外卻突然傳來車輛的轟鳴聲,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見到活人的眾人愣了愣,立刻忘了先前的對峙,撲到窗邊往下看。
幾乎整個度假村的喪尸都聚集到他們所在的樓下了,足足有一百多個,此時也都被這意外的聲音吸引,大半都轉過身,向著車聲傳來的方向越來越快地走過去。
眾人心中暗暗期盼著開車的人能把喪尸引走救他們出去,然而事與願違,那輛車竟然在靠近這棟別墅的時候停下了!幾個人忍不住破口大罵,車上走下來的那人似乎能听到一樣,突然抬頭看了一眼。
“容遠!”周靜忍不住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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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個熟人。”听到風中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容遠平淡地收回目光,沒有給予回應。他看著眼前各種傷眼的喪尸,慶幸道︰“幸好我們的世界沒有變成這樣,否則遲早要換成我來毀滅世界了。”一來骯髒,二來《功德簿》的救人要求必然會讓他多出許多累贅來。
豌豆小聲提醒道︰“救世有大功德。”
“副作用太大,還是免了。”容遠不感興趣地說,抽出刀走向撲來的喪尸群。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周靜不期然地想起了這句詩。
樓下的容遠何止是十步殺一人,他是一步殺一“人”!所有的喪尸都朝他撲過去,他每往前走一步,就至少有一句尸體躺在腳下。他的動作不夠快,神情也不凶猛,更沒有滿臉猙獰地大喊大叫,還是像以前一樣微擰著眉頭一臉嚴肅的樣子,就像是在出息一場乏味的宴會。手中的刀揮出去,沒有什麼套路章法,只是沿著最方便的曲線,在最合適的時候,遞到最恰當的位置。看上去,甚至有種那些喪尸自己撞到他刀口上的感覺。
他走得很快,很多次都像是差點兒要被喪尸沾滿血污的指甲抓到,但又總是差了毫厘之距。容遠的神情平靜得也沒有半點身處險境的感覺,只是有些倦怠厭煩的模樣,卻讓人深信這種危險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感覺非常得可靠。
躲在樓上的眾人看得兩眼放光,好幾個之前躲在一邊的女孩此時都是一副怦然心動的模樣。有人想起周靜剛才那一聲驚呼,發現她可能認識樓下那位強人,更有可能對方根本就是為她而來的,又連忙湊過來示好。周靜沒有理會,滿腔喜悅地看著下面大殺四方的容遠。他們兩人在學校的時候關系就很不錯,此時再見到對方,憋在心中的委屈和恐懼全都不期然地泛上來,周靜鼻子一酸,差點兒哭出來。
樓下喪尸很快清空,周靜看到他們的門還堵著,急忙說︰“快把門打開,讓他進來!”
此時沒有喪尸,又想在容遠面前表現一下,眾人的動作就很積極了。不過門口堆著許多笨重的家具,要想全都搬開不是一會半會兒的事。樓下容遠卻沒有耐心等他們慢慢搬完,後退幾步一個助跑,踩著牆壁往上跑了幾步,在將要下落的時候抓住窗欄一用力,身體像彈簧一樣往上一縮,再用力一蹬牆壁躥了一截,兩秒不到就踩上了二樓的窗台,跟周靜打了個面對面。
周靜一愣,急忙拉開窗戶讓他進來,擦了下眼楮,忍著眼淚問︰“容遠,好久不見,你怎麼會在這兒?”
容遠看她一眼,淡淡道︰“周靜。”
這個世界的他們也是高中同學,不過都屬于學校上進努力的好學生,一個班長一個團支部書記,後來還加入學生會分別當了會長和副會長,配合默契相處融洽,在一中曾被很多人當成是一對,連老師都以為他們之所以沒有正式談戀愛只是為了在畢業前把重點放在學習上。事實卻是畢業以後兩人各奔東西,甚至很少聯系。
但容遠冷淡的態度顯然還是刺傷了周靜,她臉色一白,笑容便有些勉強。人群中似乎有誰發出一聲嗤笑,她咬了咬牙沒有轉頭去看,見容遠打完招呼以後目光就落在她身後的男人身上,便介紹說︰“這是時星塵。”她猶豫了一下,沒有說他犯過什麼罪行——在這個按照末世前的法律人人都是死刑犯的年代,再強調這些未免可笑,因此只揚了揚套在手腕上的手銬,苦笑著說︰“鑰匙丟了,也沒辦法解開。”
容遠看了看他曾經的黑棋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