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停了,微風輕輕吹過,不時有水珠從翠綠的樹葉上滾落。;樂;文;小說 一只黑色的燕子從平靜的湖面掠過,留下一串細細的波紋。
容遠已經走了很久,金南仍然坐在涼亭里,閉上眼楮,把會面的整個過程再腦海中細細回想了兩三遍,無論是再怎麼細微的動作和表情變化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再對未來要做的事一步步做好規劃,反復考量以後沒有遺漏,才起身離開。
他走出涼亭,穿過木橋,經過紫藤花樹形成的走廊,以始終快慢不變的步調走出公園,坐上一輛黑色的汽車。汽車的司機原本正靠在椅子上閉著眼楮好像睡著了,听到聲音,從後視鏡里看了他一眼,見金南垂著眼楮好像沒有更多的吩咐,便直接發動了車輛。
坐在後座的金南常年都是一副不太健康的臉色,身材瘦削仿佛弱不勝衣,低著頭時看上去還有幾分脆弱,但其中蘊含的力量卻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他曾立下累累功績,只是為了保密所以才不為人所知。在知情人眼中,他是糖國最強的戰士,最優秀的軍人,但對于金南來說,這些頭餃並不重要,他所做的一切,只是遵從本心罷了。
包括這次,一力促成和烏鴉首腦的會談,並且堅持沒有向任何人透漏這位“首腦”的真實身份。他對外的說法是那個人非常謹慎,沒有用真面目與他會面;但真正的原因,是為了避免秘密泄露以後,某些竊據高位就自以為能掌控所有的蠢貨毀了他好不容易構建的和平局面。
車子停在一個外表平平無奇的居民樓下面,這里連停車場都沒有,只能停在小區綠化帶前面的露天停車位上。他走進小樓,關上樓門,然後揭開樓道燈的聲控開關,把手按在空白的牆壁上,片刻後,隨著“叮”的一聲輕響,看似普通的防盜門以不合常理的輕巧無聲地滑開。
門內,就好像是另一個世界。整個樓層的牆壁全都被打通,擺著各種儀器和文件,五六個人正在里面忙活著,听到動靜,都轉頭看過來,一見金南便全都圍過來,“老大你回來了”、“老大沒事吧”等七嘴八舌地跟他打招呼,有人接過他的外套,有人給他端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他們做這些事不是因為任何規定或者想要巴結他,純粹只是自己想這麼做而已。
片刻後,金南已經以一個休閑的姿態坐在舒適寬大的沙發上,手里端著咖啡,身邊放著點心,屋子里的人不管原來在做什麼,現在全都圍在他身邊,有的坐在兩邊的沙發上,有的搬來一把凳子,有的靠在椅背或者牆上,全都眼巴巴地看著他。
“老大,談判順利嗎?”小眼楮的麥冬最先忍不住,急吼吼地問道。
金南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點點頭說︰“嗯,他同意了。”
“那就好。”破石松了口氣。他濃眉圓臉,短平頭,深色皮膚,一雙大眼楮炯炯有神,身材強壯魁梧,坐在那里也給人一種山岳般的感覺。他停了一停,又說︰“這次你的提議上面本來就有異議,如果再被拒絕,那我們就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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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南的提議,一開始就連在自己人當中也不是被全部人認同的。他先說服了自己的同班,然後說服了父親和祖父,再向上面提出請示,屢經波折以後,才終于得到了現在的結果。
他和容遠達成的協議是——烏鴉可以得到保留,但今後制裁罪惡是各國政府部門的主要工作,烏鴉將會充當行動中的監督者和協助者。這樣一來,首先政府的威信和權能可以得到維護,也可以挽回民眾的信任,不至于被烏鴉的活躍所破壞;其次,萬一各國治安部門沒有很好的履行職能,烏鴉的存在就是一個威懾和保障;再者,政府主導的打擊罪惡的活動中,事先調查、疏散民眾、維持秩序、善後處理、量刑懲處等都能顧及到,不像烏鴉在以少對多的戰斗中往往需要不擇手段才能取得勝利,局面很容易失控,也經常懲罰過重或者波及無辜者。
對烏鴉開出的條件是︰烏鴉中的所有成員(糖國政府其實已經掌握了大部分的名單),過去的案底都可以一筆勾銷,今後探親上學旅游找工作都不受限制,哪怕想要考公務員也可以,但今後卻不能再有違法亂紀的行為;受傷或者殘疾的人保證能夠得到最好的治療、最妥帖的照料,如果願意加入政府部門,哪怕不良于行也能擔任某些特殊部隊的教練,所有的待遇都按照最好的標準。這是最主要的兩條,其他還有瑣碎的一些條件,比如對于願意曝光身份的烏鴉成員,可以在住房、醫療、工資、福利待遇等方面能夠享受的優厚條件;對不願意曝光的烏鴉也能給予最大範圍內的自由,並具有一定程度的豁免權,比如追擊罪犯的時候闖個紅燈什麼的只要不造成傷害事件都可以消掉;在國外活動的時候還能獲得糖國的庇護,萬一遇到什麼情況可以向大使館求助等等。
換言之,就是要求烏鴉在今後行動的時候先把目標和證據轉交給當地政府,由他們來出面。萬一政府解決不了或者試圖捂住蓋子,這才是需要烏鴉出場的時候,其它除了要求他們不能隨意殺人放火以外基本沒多少限制。只要能做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