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算出結果後在最恰當的時機讓飛船穿越過去,早一秒他們的速度不足以安全穿越,晚一秒就會導致飛船被炮火擊中,最終她卻能把損害控制在理論計算的百分之零點零零三誤差範圍內,這一瞬的精彩無人看見。能做到這一點,絕不僅僅是技術和運算能力,更多的是依賴于某種天分和感覺。
因此時間雖然短暫,但艾米瑞達依然還是露出了疲態,她知道危險還沒有過去,不想去休息,便靠在容遠身邊,看他的操作。
她還記得容遠剛才渾身青紫瘀斑的模樣有多麼可怕,哪怕他下一秒就因為內出血死去也不奇怪。但此時,那些瘀斑竟然全都消失了,功德商品再次顯示出其強悍而不科學的一面,艾米瑞達不知道這一點,她只是為容遠的自愈能力而驚嘆。
比丘星上,格奧斯奧曾經說容遠並不是蘭蒂亞人,容遠自己也承認了,然而當時在場的艾米瑞達卻並不相信。一來是因為容遠是她見過的跟自己外貌最為想象的人,二是由于容遠一直不計回報的保護和照顧——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是同族,容遠有什麼理由這麼做呢?
但此時,艾米瑞達不得不承認,容遠真的不是蘭蒂亞人。
蘭蒂亞的身體素質要強悍得多,艾米瑞達哪怕還沒有桌子高的時候,她也不會在穿越一個小蟲洞的過程中受到這麼可怕的傷勢。再者,容遠自愈速度之快,恐怕只比幾種近乎不死的生物差一點。
容遠察覺到艾米瑞達的目光落點,但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預期中的問題,于是道︰“不問嗎?”
“問什麼?”艾米瑞達昏昏欲睡中听到這樣一句話,下意識反問道。
容遠無語了一下,隨即輕笑一聲,不再說話。
艾米瑞達此時卻好像理解了他還沒有說出口的問題,輕輕靠在他背後,臉貼在寬厚的背脊上,輕聲道︰“容遠就是容遠,不管你有什麼秘密,都是我認識的容遠。所以我不問,等你想說的時候……我一直在。”
容遠手指輕輕一顫,背後的分量很輕,但有種熱流似乎從心田暖烘烘地涌出來。不是沒有覺得艾米瑞達是個麻煩的時候,但此時,好像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第一次,他覺得陪在自己身邊的不僅僅是帕寇遺願中希望他照顧的女孩,而是一個家人。
他習慣了隱藏自己的想法,所以此時,他僅僅是沉默片刻後,才用稍微柔和的聲音說︰“聯盟這邊,恐怕暫時我們是不能待下去了。我帶你去看看我的故鄉怎麼樣?”
“嗯。”艾米瑞達連他的故鄉在哪兒都沒有問,就溫馴地答應道。她從來都不是做決定的那一個,哪怕容遠帶她去死,她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
此時艾米瑞達漸漸被睡意征服的時候,唯有一件事還在記掛著——好想再看看蟲洞制造機啊……但是容遠好像不想提怎麼辦……
那個一次性的小型蟲洞制造機早就在蟲洞消失的時候就一起不見了,哪怕連個螺絲釘都沒有留下。這種東西,容遠也知道私人擁有它是多麼危險,自然不會留下任何證據,不管是實物還是語言中的暗示都一樣。
背後的頭一沉,淺淺的呼吸聲規律地響起。容遠意識到艾米瑞達已經睡著了,看自由之翼已經遠離了佩寧朗的艦隊,二號傳來的消息中目前也沒有任何能夠追擊到他們的飛船。容遠便設定了自動駕駛,站起來把艾米瑞達送去該睡覺的地方。在完全失重的環境下,女孩不比一片羽毛更重,但他的動作卻有種十分珍重的意味。
容遠甚至沒有察覺到,一個小小的影子從他身上脫離,落在操作台上。
“你好,豌豆。”二號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
豌豆背對著揚聲器,眼巴巴地看著容遠背影消失的地方,表情十分失落。
“主人精神非常疲倦,會在睡眠艙休息四個小時左右。你應該跟過去,或許還有機會說說話——主人很久都沒有跟你說話了。”二號直白地說,他從來不懂什麼叫委婉。
“容遠很忙。”豌豆垂下頭,說︰“而且也不方便。”
“可你不是很想跟他說什麼嗎?”二號問。
豌豆抬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經關上的合金門,轉身盤腿坐在操作台上,軟弱的表情全都瞬間消失,它冷靜地說︰“跟我說說現在的情況。”
于是二號也不再廢話,直接將各地的反響在屏幕上播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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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開郵件的內容,並不是帕寇留在秘藏盒中的全部證據,容遠只挑選了很少的一部分放送,剩下的絕大多數他都依然保留起來。有關于地球的,更是一個字也沒有。
容遠把地球的存在和價值藏了起來。因為他不確定,當這些常常對文明不發達的星球苛索無度、不把其當做同類的外星高級文明得知地球這樣特殊的存在後,是會保護它、毀滅它,或者更大的可能是,把喀尤爾公司的運營模式換個主導者,繼續進行下去?
矛盾就意味著爭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