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圓一來,就承包了做飯洗碗掃地拖地等所有的雜事,但當容遠要教她怎麼做實驗的時候,她卻戰戰兢兢地不敢下手。
“我……我不行吧……我不會……”周圓抖著聲音說,汗濕的手心在背後擦了又擦,不敢接過容遠遞給她的試管。
“我請你來,不是讓你來當鐘點工的。”容遠臉色一冷,不高興地說︰“不會可以學,如果連學都不願意,那你還是走吧。”
他收回試管轉過身,把燒杯里的試劑倒進去十幾毫升,不再搭理周圓。
“學學學,我學我學!”周圓急忙說,可憐巴巴地看著容遠,不說那些工資,就是為了能和容遠這麼近距離地待在一起,學習做實驗算什麼,打死她也不走。
容遠懷疑地斜睨了一眼激動的周圓,看她一臉惶急,冷汗都冒出來了,才說︰“我說你做,試試看吧。我沒有太多時間給你,如果你學習的速度跟不上,那你也不用待下去了。”
“謝謝謝謝,我……我會努力的。”周圓連連點頭說道,她接過試管,盯著里面淡藍色的液體,宛如看著洪水猛獸,手都在不由自主地顫抖。
容遠看她以一個十分僵硬的姿勢拿著試管,皺了皺眉。他們在學校從初中開始就接觸了化學實驗課,當然在糖國這種以理論分數為主的評分機制下實驗課並不受重視,但也不至于像周圓這樣跟初次接觸一樣。
容遠哪里知道,周圓會有這樣的表現,完全是因為他就站在旁邊的原因。
等她的肢體動作不再那麼僵硬以後,容遠開始一步步指導周圓怎麼完成實驗,在反復實驗的過程重要注意改變那些條件,怎樣做好實驗記錄等等。說著說著,在他的指導下進行操作的周圓頭越來越低,容遠的臉色也越來越黑。
他開始懷疑金陽之前對周圓的各種夸獎是不是太夸大了點。
金陽說周圓雖然這段時間心思沒有放在學習上,但她是個聰明的姑娘,而且認真、仔細、大方、刻苦,肯定會成為一個好助手。
而容遠看到的是,這女孩笨手笨腳不說,腦子也稀里糊涂地,注意力還不集中,經常莫名其妙地走神。而且好些在他看來都是常識的試劑和藥品都不認識,實驗操作手法也不規範,經常犯一些小錯誤。
實際上,高中學生在實驗操作中能像容遠這般標準地就好像教科書一樣的學生是非常少的,大多數學生在實驗中最重要的是培養興趣和觀察現象,把它當成一種游戲而不是一種科學那樣嚴謹地對待,對很多注意事項都和周圓一樣半懂不懂,比如燒杯或蒸發皿的加熱方法、滴定管的精確度、容量瓶中液面怎樣才算是達到刻度線、試管清洗的方式等等。
這就導致,一個簡單的實驗步驟,容遠也要一步一步地糾正四五次,他問的問題十有*周圓都答不上來,偶然做對的時候,她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半個小時過去了,周圓第三次在加熱試管的時候出錯,容遠已經不耐煩了。他本來就不是非常有耐心的人,如果不是金陽的拜托,像周圓這樣基礎幾乎為零的人他一開始就會把她趕出去。他沉默地盯著周圓,在他的視線下周圓胖胖的身軀幾乎縮成一團,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你還是先把基礎學好再說吧。”
最後,容遠丟下周圓,自己一個人出去了。
室內安靜地幾乎能听到灰塵落地的聲音,酒精燈橘黃色的火焰舔舐著燒杯底部,周圓低著頭,咬住嘴唇,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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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第一天就給我打電話,看來周圓讓你很頭疼?”
中午休息的時候,金陽在學校食堂吃過飯,接到了容遠的電話。他避開老師的活動區域,在樓道里靠著欄桿說道。
听出他聲音里不明顯的笑意,容遠黑著臉說︰“你早知道會這樣?”
“哈哈,小遠,是你的期待值太高了而已。”金陽不承認,笑著說︰“你要接受這一點,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把整本書都背下來的。周圓的水平就是普通人的水平,犯錯誤是難免的。這只是剛開始,你要給她一點時間。”
容遠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說︰“好吧,我能忍受她暫時的愚蠢,但我不知道能忍多長時間。”
這個答復就已經讓金陽很滿意了,容遠一向對“愚蠢的凡人”沒有任何忍耐力,達不到他要求的水準的人,在他眼中就等同于不存在,極其地“目中無人”。
“半個月吧。”金陽說,“半個月以後,如果你還是覺得周圓不合適,我就給她重新介紹一份工作。”
“你對她倒是有信心。”容遠說。他知道金陽的意思其實是半個月之內,周圓一定能得到他的認可。
“因為我看到她這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周圓的韌性超出你的想象。”金陽說,“你把她一個人扔哪兒了吧?周圓現在怎麼樣?”
“反正刺激得夠嗆。”
容遠想起剛才,周圓越到後來越發縮手縮腳,似乎覺得干什麼都會錯,連看他的眼楮都不敢